天色,又往四周找了一圈,忽然见前方土岗上有一座石亭,便回头对众人道:“大伙儿去亭子里歇歇脚吧!”几个衙役走得又累又饿,眼看前面要过山,正心中叫苦,忽然五哥让他们休息,几个人早争先恐后向土岗上跑去。亭子十分宽敞干净,几个衙役把行李一放,横七竖八地躺了下来,有的喝水、有的吃干粮,李维正则走到亭子里的一块石碑前,饶有兴致地读上面的碑这段时间他沉溺于简体字与繁体字之间的转换,已经略有所得,正在兴头上,走到哪里他都要读一读。‘位极人臣,不过一人一家之耀,三世而竭,铺路修桥,惠及乡民,则百世流芳于世........’李维正看到下面的落款不由愣住了,‘李善长’,后面还有一个名字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隐隐可见‘胡惟庸’,三个字。如果说无论一个人的思想变化也好、性格成熟也好,虽然它们都是一个逐步改变的过程,但总有一个临界点,一个偶然生的事件,佛语叫‘棒喝’,这个偶然也可以说是必然,它就是量变都质变的转折点,对于李维正,这个石碑落款就仿佛当头一棒,一下子将他打醒了。他背着手慢慢走到土岗的最高处,沉浸在密密的细雨远方山峦起伏、青山叠翠,他的脚下濠水蜿蜒迂回,可是他的思路已经飞扬至千里之外,徘徊于六百年岁月风尘之他凝望着远方的青山远黛,脑海中却想起他曾在南京明故宫旅游时听讲解员说过的一些事,明初几个赫赫有名的人物,胡惟庸、李善长、沐英、蓝玉、冯胜都是同乡,他们正是定远县人,定远县这个名字就仿佛是开启他记忆的一把钥匙,前世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经朱元璋一朝,大规模的杀人始终无休无止,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恒案、蓝玉案跨越数十年,十几万大明官员家破人亡,紧接着朱棣更以极其残酷的杀戮对付建文帝旧臣,正是这一次次惨绝人寰的屠杀打断了大明王朝的脊梁,种下了明亡之根,使明亡后的中国更堕入了二百年的黑暗,而自己......李维正怔怔地望着烟雨蒙蒙笼罩下的濠山濠水,现在是洪武二十三年,离靖难还有八年,历史的沉重感竟压抑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位公差,借一步说话。”远方忽然有人在叫他,可李维正却沉默于历史和现实的交错之惘然不觉。“五哥,有人找你。”贾老六飞奔而来,拉了拉李维正的衣服,一下子将他从历史的感悟中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