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阎解放肯定的答复,李素华遗憾地说:“哎,我还说你再多呆两天呢。”
“阿姨,我以后还会再来。也欢迎您和周叔叔,还有秉义、秉昆、周蓉,去我家做客!”阎解放真诚地发出了邀请。
“啥时候的票?”李素华接着问。
“下午两点多的。”阎解放随口说。
“哎哟,那得赶紧准备午饭啊。”李素华显得很着急。
阎解放劝说着:“阿姨,不用客气。”
“就吃饺子吧,外面冻得还有。”周蓉淡然地说。
“好啊。”阎解放赶紧说。
“那也得炒几个菜啊。”李素华说着,立刻忙乎了起来。
周志刚在单位回不来,李素华、周蓉做好了午饭,几人围坐在炕桌边。
“解放,你尝尝我做的。”李素华说着,夹了一块炖肉放进他的碗里。
道谢后,阎解放也夹了一块腊肉,放进了她的碗里;“阿姨,您也吃。”
说着,他再给周秉义、周秉昆也分别夹了一块。
周蓉自顾夹起一片腊肉吃着:“嗯,好吃。”
“解放哥,多吃几个饺子。”周秉昆笑着劝让。
酸菜猪肉馅的饺子,在盘子里散发着热气。
阎解放吃得很顺口,对李素华的厨艺连连称赞:“阿姨,您这手艺,比大饭馆的饺子做得好吃多了!”
“真的啊?”李素华开心地问。
“真的。”阎解放认真地说,“大饭馆的饺子,都是顶个名声。但端上来,有的饺子皮儿都是破的。既然已经吃上了,就不好意思去换了。”
按照这时代的餐饮行规,饭馆里端上餐桌的饺子,如果破皮的多,是可以更换的。包子也如是。
“嗐,也别较那个劲。”李素华好心地劝说着。
“嗯。不管怎么说,就是您包的饺子好吃!”阎解放继续称赞着说。
李素华笑看着他,不住地劝说“大小伙子,再多吃几个”。
吃了饺子,周蓉沉默着收拾了炕桌。
“解放,快坐这儿再喝点儿岁。”李素华连声说着。
阎解放答应着,和她随意说着京城的风土人情。
“大差不差。”她笑着说,“哪儿的老百姓过日子都差不多!”
“嗯,柴米油盐酱醋茶。”阎解放笑着说,“为这些不能或缺的东西,老百姓的日子,的确过得都差不多。可大家的想法,还是不一样的。”
“哦?怎么说?”李素华好奇地问。
“无论是缺少还是富足,大家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满。”阎解放喝了口茶,接着说,“所以,各家有各家的烦心事儿,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那倒是。”李素华认同着说,“就拿我们家来说。当初他爸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盖了这几间房。那时候,真觉得日子过得紧巴。忍一忍,现在孩子们都大了,都有地儿住。再想那时候,多苦也都认了!”
说着,她就讲起了周志刚和自己一起的奋斗史。
周秉义听着,不禁笑着插话:“解放哥,你这是采风呢。”
阎解放淡然地笑笑,随后说:“是把生活过成诗,还是虚幻地硬想把诗变成生活,这是不一样的。”
“前者会带着希望去奋斗,后者是哀怨地幻想。”周秉义默默地说。
“我们的大院看着很气派,但住户很多,也很嘈杂。”阎解放遥想着说,“光字片目前看着混乱,但改造的空间却更大。”
“这就是说,咱们光字片儿也有改造的希望?”李素华带着期盼的神情问。
“肯定会的。”周秉义点头说,“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肯定会有改观。”
“太平胡同那边肯定也会改造的。”周秉昆说完,赶紧闭上了嘴巴。
“或许时间还很长,但总是有希望。”阎解放带着期望说。
“老百姓的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地,带着希望度过的,盼来的。”周秉义认同地说,“总会越来越好。”
“时间差不多了。”阎解放站起身来,“我要去赶车了。”
“哎,也不说多待几天。”李素华说着,下意识地看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周蓉。
“我送你。”周蓉站起身来,先迈步去了灶间。
“姐,解放哥,我也去送你。”周秉昆笑呵呵地说,“我接你来的,肯定要给你送站。”
周秉义也跟着说:“解放哥,我也去。”
阎解放走到灶间,看着周蓉沉默着收拾东西。
“周蓉,你别去了。回头儿,我给你写信。”阎解放温和地说。
眼圈已经发红,周蓉抬起头看着他:“好。我是觉得身体有点儿累了。”
“身体可以疲惫,精神绝不可以颓唐。”阎解放微笑着说。
“嗯,我记着呢。解放哥,你放心。”她点头回应着说。
“好好学习,多帮助秉昆。”阎解放笑着说,“有时间了,可以写写诗歌,念给周叔叔和李阿姨听听。”
“好。”周蓉答应后,低下了头。
拎着大包小包,阎解放走出了周家。
李素华和周蓉站在门口,不停地向他挥手。
阎解放边走,边回身不时地跟她们挥手。
再转身后,他看到周蓉先抹着眼圈回屋了。
周秉义、周秉昆哥俩,陪着阎解放到了火车站。
“我自己进站就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说完,他就要接过周秉昆手里的布口袋。
把袋子向身侧一让,周秉昆大声说:“我们送你进站!”
周秉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快步跑去窗口,买了两张站台票回来。
检票进站后,阎解放上了回京的列车。
周秉义、周秉昆把行李从窗口递给他后,站在月台上,微笑着跟他随意说几句。
分别令人伤感,尤其是几个见面就相处很好的年轻人的分别。
阎解放想起来什么,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在上面写了几句。
撕下这张纸,他从窗口递给周秉昆:“秉昆,我想了几句,你再补充一下!回头儿,你拿着去给邵老师点评!”
接过来,周秉昆低头看去:奔驰而过的列车,在白雾里掠过群山的巍峨。快乐或者悲伤的歌,随汽笛传遍天地间的各个角落。
红着眼圈,他对车窗内的阎解放挥挥手:“谢谢姐夫。”
周秉义似乎沉浸在与阎解放分别的伤感之中,对于弟弟的话没有做出反应。
汽笛接连响了几声,巨大的车轮缓缓地行动。
三个年轻人,都是面带微笑地挥手道别。
再也看不到对方的时候,他们各自擦拭眼眶。
阎解放没有让周蓉来送站,周蓉也很聪慧地没有坚持来送。
他们不想把悲伤的神态留给对方,要在将来再次见面的时候,继续美好的景象。
列车带着威猛的能量,从银装素裹的东北大地,向着南面的广袤平原,持续有力地行驶而去。
它真实的目的地在哪里?
阎解放漠然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致,对这个问题想不明白。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哲学问题,不是阎解放感兴趣,更还要为之苦思冥想的。
他在这个世界,只需要完成自己被系统设定的任务,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像尘世中的人一样,去费心思考“什么是幸福”这样高难度的问题,原本就不是他在意的。
可他既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就还是要以这个世界的人的思维,去面对很多现实问题,以免显得过于特立独行。
比如工作、收入、亲情,包括以凡人视角来看待的爱情。
潇洒走了一遭吉春市,阎解放还是开心的,对自己这一趟的收获还是满意的。
周蓉年龄还小,但已经摆脱了对冯化成盲目的崇拜。
当然,她的这份崇拜中的一些,已经转化为了对阎解放的情感依赖,或者直说就是少女应有的爱慕。
这粒美好的种子,已经植根于她的心田。
开花结果?还要看以后两人,如何用彼此情感的“春风雨露”去呵护。
周秉义自然有他以后恢弘的人生,等着他去逐渐描绘、开拓。
阎解放对于这个胸怀大志的年轻人,只有带着钦佩和欣赏,去默默地旁观。
至于周秉义未来的高干对象郝冬梅,是不是会改变冬天掉入井中,而失去了生育能力的事。
阎解放觉得为时尚早,还不用急于出手相助。
周秉昆?他将会因为很早就接触到了邵敬文这样,既识才又爱才的伯乐,而摆脱什么涂志强、水自流、骆士宾之流的人生干扰。
进而,他将会提早进入到郑娟的生活,与她一起去培育他们之间,爱的种子。
郑娟未来几年后,也不用急于通过找有稳定收入的对象的方式,来改变过于贫困的家庭状况。
甚至周秉昆的母亲李素华,也不会因为周蓉颠沛生活的刺激,而担心、惊吓得变为植物人。
周志刚,也对孩子们的态度温和了许多。尤其是他对原本认为最淘气的周秉昆,有了重新的认识……。
因此,现在阎解放考虑的重点问题,就还是他原本接受的系统任务。
他期待着继续去和情满的四十号大院的人们,接着展开轰轰烈烈的生活画卷。
列车从白雪苍茫的东北大地,南下入关后,奔回了京城。
像是跑得很累,但还是完美地到达了目的地的运动员,它头顶上方的烟囱里,狠狠地喷吐着烟气,缓缓地停在了京城火车站内。
阎解放趁人不注意,把随身行李送入空间。
乘车回到茂盛胡同的附近,他再于僻静的地方,把空间里的物品调出来,拎在了手里。
回到家中的他,受到了阎埠贵、范春霞,以及哥哥弟弟妹妹的热烈欢迎!
这是因为阎家人,大多没有外出的经历。又见到许多土特产,他们自然开心不已。
“你这是去哪儿了?”阎埠贵对各样物品仔细“审查”后,笑呵呵地发问。
先说了遇到《金土地》杂志社的邵敬文,阎解放再讲了与周家人接触的事。
对于如何与周家人相识的问题,他照实说了是因为与周蓉的文学交流。
阎埠贵等人对此没有多疑,只是一个劲地催促他,多说一些在吉春的经历。
阎解放随后再把周志刚赠与的那支人参,小心地摆在了阎埠贵的面前:“爸,这是周蓉的父亲周志刚——一位勤劳勇敢、意志坚强的老工人,赠送给您并让我带回来的。”
人参啊!
都知道东北出产好人参,但阎家人还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过呢。
其他人都要伸手去拿,被阎埠贵逐一制止:“远着点儿看!”
说完,他忽而凑近人参看看、闻闻,时而再摘下眼镜仔细审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家人的日子,跟我们过得差不多。甚至,”阎解放认真地说,“他们一家人过得更艰苦一些呢。”
“嗯嗯。”阎埠贵和老伴不住地点头,“老百姓的日子,都差不多。”
“可他们不屈从生活压力的同时,各自为一家人能够相处得更好,都持续付出着努力。”阎解放默默地说着。
阎家人相互看看,都觉得对方有些脸红。
“哥,咱们不也是团结战斗嘛?!”阎解旷忍不住小声说,再用眼神向中院何雨柱家的方向,瞟了瞟。
“邻里纠纷都是小事。”阎解放不在意地说,“柱哥也知道是他自己搞错了的。”
“那就是说,我们继续吃窝头,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吃?”阎解娣笑着问。
“傻孩子,谁不喜欢吃好东西呢。”阎解放以宽厚长者的语气,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的意思是说,邻里,甚至素不相识的人,都知道应该相互帮助。一家人,更应该相互关怀。”他接着对阎解旷、阎解娣说,“你们看咱们的大哥、大嫂,结了婚还很顾家呢。这不就是现成的榜样嘛!”
阎解成听得开心,被于丽悄悄地伸手碰了一下。
“解放这是有意抬高我们呢!”阎解成回过味儿来,大笑着说。
于丽赶紧接着说:“解放说得对,我们应该相互关照。”
说笑着,大家却见阎埠贵坐在一边,沉默着不作声。
“老阎啊,你这是怎么了?”三大妈笑着询问,“看到人参乐昏了?”
“嗯。”阎埠贵没有发笑,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人参肯定很贵重,这份情,我应该怎么还才合适呢?”
“您能惦记周叔叔,他知道了肯定很高兴。”阎解放连忙顺水推舟。
扶了扶眼镜,阎埠贵试探着问:“要不,我给他寄两条烟,再寄点儿板栗、大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