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是马才明成亲前请来的下人,自称韵娘,帮着带带孩子照看家里,还有做饭打扫一应都做。
“你们说我家夫人啊。”都是底层人,韵娘对绯烟的出身没有偏见,“是个好人,可惜命苦。”
韵娘将孩子哄好了放到旁边去玩,领着大家到了主卧,抹了抹眼角对众人道:“官府的人送回来后,老爷舍不得夫人躺木板,还是放到床上。谁能想到呢,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转眼……”
绯烟的脸上盖着一片帕子,身上缎面被子颜色鲜艳,鸳鸯成双寓意百年好合。
床头放着香炉,里面香已经熄灭。
云起问:“怎么不备灵堂?”
韵娘取来三炷香,“夫人出事太突然,老爷不想委屈夫人,便先安置在房内,想要定一副好点的棺材。”
三人上香的时候,韵娘从床底拉出一个蒲团跪在上头,往旁边的火盆里烧纸钱,“其实啊,我是感觉老爷没走出来,一下子接受不了,唉。”
听韵娘描述,绯烟和马才明成亲后夫妻有商有量感情非常好,“从未见过这般和气的夫妇,我也在别人家待过,哪有男人出门事事都要向妻子说明,若说酉时归,绝不会到戌时,偶尔晚归一刻钟,却是绕远路专门给夫人买礼物去了。”
对韵娘来说,绯烟这样的主家也很省心,“夫人性子好,很多事亲力亲为,基本不对我挑错处,即便哪里做得不对,她也总是好声说,我们伺候人的,不就图个好主家吗?还有虎子,夫人待他极好,简直视如己出。”
这边说了几句,外面有动静传来,马才明喊道:“韵娘,出来搭把手。”转眼进了房间看到这么多人,一下子愣住了。
陆安然特地审视了一圈,虽然才一夜过去,马才明肉眼可见的憔悴多了,拖着两个大大的眼袋,皮下青黑,眼底还有红血丝。
“陆小姐。”马才明记得陆安然,除了昨日见过一面,最早时候绯烟曾替他们介绍过,“来送烟儿一程吗?您有心了。”
他越过众人,走到床边半跪下,握着绯烟没有温度的手低头抵上去,语声带着哭腔,“烟儿,你跟着我没过几天好日子……居然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倘若你泉下有知,一定要入我梦,我有好多话想同你说……”
其声哀伤,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马才明跑了几家棺材铺,总算买到一副上好棺材,韵娘收拾好后,他小心翼翼地把绯烟抱起来,几次踉跄,观月搭了把手,总算妥善将绯烟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