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司今日休沐,但前几年上任不作为,积压的案子太多,各种卷宗案录杂乱无章,还有不少被虫蚁损伤,苏霁花了大半年功夫,总算收拾得颇有成效。
时值黄昏,苏霁才头昏脑涨地从一堆文案里脱身,一踏出院子看到陆安然从大门口进来,抬手招呼了一声。
几个月不见,陆安然发现苏霁的身子比原先更单薄,不知道是否体弱又病过,也可能是天热减衣的原因。
“来得刚好,留在提刑司吃晚饭。”两人熟了,说话也随便,苏霁想到昨日的事,摇头道:“话说你俩也真是……说了去吃个喜酒,你们还弄出个命案来。”
看在苏霁跑前跑后给这事善后的份上,陆安然难得有一丝心虚,“正好赶上了。”
苏霁拍了拍自己额头,不解道:“自入了这提刑司,怎么走哪儿,哪儿死人,当真是提刑司煞气太重?”
陆安然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云起这个司丞当的便宜,快把苏霁整不正常了。
“饭堂在这边,你往哪儿走?”苏霁右脚刚打转弯,却见陆安然没有跟上来。
陆安然沉默一瞬,手指捏紧袖中扇子,“我有事找云起。”
苏霁脑子发昏,肚腹又饿,没心思想别的,“那你们快点,晚了没饭。”
陆安然来此并不是为了蹭这顿饭,只是听着苏霁的话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云起身边一个两个都这样,一听吃饭眼睛都冒光。
她熟门熟路绕过前院通往后边,路上少见有人,等到了云起院子更是奇怪,连个仆从影子都不见。
庭院空静,余晖斜砍而入,将一半染成烟霞红,另一半屋檐荫蔽,显得昏暗。
房门大开着,不是寻常的布艺屏风,而是以纱帘为隔断,后面影影绰绰看到一道人影斜卧塌上,虽不得窥探面貌,陆安然能想象那人慵懒闲散的样子。
她唤道:“云起,我有话同你说。”
屋内没有回应,陆安然走前两步,跨入门槛后站定,听得茶盏轻碰,却依然不见他开口。
“你生气了是吗?”陆安然抿唇想了下,“昨日便该说,只是我认为那样过于不正式。”
她做事虽不一板一眼,但礼教素养在那里,就算两人私下约定,也该找个正经场所,再寻个见证人,当着两人的面写下婚书,再同时盖上三人指印,算作礼成。
这也是陆安然跑一趟提刑司的原因,既然省略诸多琐碎,亦不用太过夸张形式,她认为由苏霁充当这个见证人恰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