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一把推开顾解桑,直奔前头扫地的老嬷嬷,我倒要问问,我父君怎么就只剩半口气了,我哥哥怎的就忽然不知去向了!我都不曾听说,她一个与天罗教丝毫不相干的人,怎会知道!胡说八道!定然是这老嬷嬷在胡言乱语!
我父君遭人暗算,我哥哥不知去向。天罗教发生了这等大事,且连护龙山庄的奴仆都听闻了,我怎会全然不知?顾解桑看起来,倒像是早就知道了。
“不好好做事,整日就知道嚼舌根,护龙山庄养你们何用!”顾解桑握住了我的手臂,猛的将我拉了回去,自己走了过去,怒容满面,声色俱厉的训斥正在同阿菊说话的老嬷嬷。
老嬷嬷不是练武之人,不曾察觉到我与顾解桑,顾解桑忽然出现,并且厉声训斥,吓得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阿菊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噗通的往地上一跪,当下就哭着求饶:“七公子饶命……七公子饶命啊……”
“滚!”顾解桑越是生气,我心里却是觉着那老嬷嬷说的可能是真的,可能她不是在胡说八道。
我站在原地,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自嫁入护龙山庄,我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父君,娘亲,没有见过哥哥了。大多时候,仅是通过书信联络。按着父君和哥哥以往的习惯,前两日就该给我来信了。只是前些时日护龙山庄里发生了许多事,我自己也生了要命的祸事,所以将这事给忘了。
“顾解桑,老嬷嬷所言是否属实?”我心里忐忑不安,总觉老嬷嬷说的是真的,却还是要问顾解桑。我希望他告诉我,是旁人以讹传讹的,天罗教什么事也没有,我父君什么事也没有,我哥哥完好无损的在万花谷。
我巴巴的望着顾解桑,除了问他,我不知该问谁。青桐与我一样,除却几封书信以外,平日里若想知道天罗教的消息,也都是从旁人的嘴里听来的。
顾解桑则不一样,他在几个兄弟里虽然是游手好闲,可长安城始终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外头那些个消息,他总归是要比我多知道一些,且更准确一些。
“天罗教确实……出了一些不太好的事。”顾解桑顿了顿,皱了眉头:“你父君伤的也确实不轻,不过你也别多想,你知道,江湖上那些心怀不轨之徒,总是喜欢以讹传讹。”
护龙山庄里乱成了一锅粥,我心里也乱成了一锅粥。我沉默了片刻,尽量冷静:“如此说来,此事的确属实是不是?我兄长也确实是忽然不知去向对么?”
“阿凌,相信我,你兄长你父君都会没事的。”顾解桑没有如往日那般听到半点关于天罗教不好的消息,就想尽法子的刺激我,奚落我,反而是安慰我。
我没有说话,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想回万花谷,可我又回不去。明知天罗教出了大事,我却无能为力。我缄默半许,抑制住心中的无助,故作镇定的问顾解桑:“那傅良娣何时能解决?”
“你是想回万花谷?”顾解桑拉着我走进永宁轩,极其认真,近似在承诺那般,信誓旦旦道:“阿凌,天罗教不会有事的,过两日,你的兄长便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面前。若你哥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父君真没了性命,我顾解桑拿命相抵,行不行?”
“行了,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着急也是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说这话时,我心里是无尽凄凉的,于是言语间也不禁凄凉了起来:“我远在长安城,就是想做点儿什么,也是什么都做不了,我连自身都难保。”
闻言,顾解桑似乎有些无奈:“我与你说了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的,我确定天罗教不会有半点事!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你娘亲?你娘亲是何等的女中豪杰你还不知道吗?”
“你又不在万花谷,你一个名门嫡子,你知道什么!你未卜先知呢!”我心里焦急,火气也不觉大了些。
于是顾解桑也被我惹怒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忽然停下脚步来,目光冷峻,声音阴沉:“谢凌玉,若我证明了我确实是未卜先知,你是不是就愿意相信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