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水,靠近南疆群山的地方,河堤决口。
原本该往东南方向流去的海量河水,寻到了另外一个去处,在通过了一条宽足有十数丈的明显新鲜开挖出来的河道之后,便失去了一切的束缚,朝着四面八方广阔的平原地带汹汹流去!
没用了太多的时间,曾经的良田,如今的荒野,便已是一片泽国。
河堤缺口北侧,当先并排站了两人,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正怀抱了自己的头盔,看着眼前原本不过丈余的缺口变得越来越大,沔河之水如同无穷无尽般灌了下去,难以收拾,心中难免忐忑不安,“水生,你说这缺口,我们真的不再堵上?如此淹下去,河玉城南所有的良田全都要......没了......”
这老将军自然便是永昌水军裨将孙浩,而站在他身边那个眉清目秀的书生,则是孟子安的谋士,杜水生。
听得孙浩话语,杜水生笑问道,“良田?”他伸手指了指如今那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水泽道,“哪里来的良田?我看到的,只是大片大片的荒野,是河玉城此番兽潮作乱以后,恐怕再过十年,都不会再有人来耕种的,荒野。”
孙浩看一眼杜水生,品了品他话里的意思,便也想得明白,可仍旧焦虑,“是良田还是荒野,却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若是这河玉城尚未光复倒也罢了,如今郡尉赵无忌传信而来,离军分明是已经打赢了那一战,既然河玉城已然光复,这里便也成了离郡的地盘,我们私自挖断河堤,严格算起来,已是足以掉脑袋的大罪!”
他明显忧心忡忡,“实话与你交个底,此前,那河玉城已然落入南夷之手,让我去说,打心底里,我是一万个不相信那年轻太守能将它复夺回来,可谁知......”
他叹了口气道,“嗨,谁知那年轻太守竟真的胜了,如今,携这般大胜之威,放眼天下恐怕都没有几人敢轻撄其锋,便是咱们守死了一座照水城,也是徒劳,终究是要将手头的东西全都交出去,来换个平安的,本来咱们依军令行事夺了望水关,就算那年轻太守信不过咱们,也好歹要给个体面的结果,如今这么一来,是功是过,却是两说了......”
杜水生看着面前滚滚河水,一点焦虑的意思都没有,闻言笑问道,“到了这个时候,老大人反倒怕了?”
“怕?!”孙浩梗着脖子哼了一声道,“老夫平生还未怕过,只是......怕连累了照水城的那许多亲故罢了。”
“老大人须知,如今这个世道,怕,是好事,”杜水生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