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残酷不仅在于它对一个个鲜活生命的屠戮,而且还在于它的果断、迅猛,一发难以停止,一旦发动则不留余地,战胜者一定会将败者掠夺精光方才善罢甘休。李庆安策划了近半年,等待了一个多月的江南战役,当它突然发动时,它便以一种毫不留情、毫不回头的姿态猛烈展开了。除夕之夜,三万北唐骑兵在紫溪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包围了六万军,并不伤一兵一卒将其全部俘虏,随即,北唐军兵分两路,李抱真和赵崇节备率一万骑兵,如两把犀利的尖刀,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扑润州江南大营。李磷绚丽的江南梦俨如一个巨大的空心楼房,在北唐军外科手术般的打击中轰然坍塌了,仅仅两天时间,两支北唐骑兵劲旅席卷江南大地,各地江南驻军纷纷哗变,扯掉李磷的朱雀旗,树立了北唐军的黑底黄龙军旗。江南的备州各县也驱赶李磷派驻在各州县的观察使,李磷在各地仓库被地方官府没收,他位于苏州的吴王府被激愤的民众一把大火烧毁,在苏州城北的五十万石军粮仓被数万民众一抢而空。刚开始,求救的急报如雪片般飞向润州江南大营,但两天后,再也没有任何求救信,对于李磷而言,润州以南就俨如死一般的寂静,他的所有势力都分崩离析了。两支唐军骑兵已经进入了润州地界,赵崇节部在江宁县东截住了准备上船逃跑的驻军,江南军仓促应战,一万铁骑仅三个冲击,便击溃了大将朱涛率领的两万江南军,杀敌三干,俘虏一万五千余人,大将朱涛被赵崇节一箭射杀。清晨,两支唐军骑兵劲旅在润州丹徒县以南四十里处汇合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润州丹徒县的最后两万军队,吴王李磷就在军营之中。病来如抽丝,病去如山倒。金丝羊毛大帐内一片狼藉,各种文书堆积如山,土地的契约,地方的户籍,打包整理好的,散乱堆放着不知该放何处的,凌乱得脚都插不进去。吴王李磷怔怔地坐在一只木箱上,就像一个还没有睡醒的人,目光茫然不知所从,但他的梦已经碎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十天前还在江北找不到船渡江的北唐大军,竟一夜之间杀到了他的眼皮子下面,一个多月来引弓待发的李庆安,竟突然一箭射到了他的面门,六万南征大军下落不明,儿子生死不知,而他自己也到了生死边缘。撇军是不容置疑了,他想和李庆安一搏的勇气也早已烟消云散,只是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