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进四月,离新皇继位之期不过几天,彤城三军对峙的状态还未解决,除了紫披风和铁卫,真正的军力并没有大胆到敢于就这样动手,毕竟无论谁先扯起反旗,必定引得群起攻之,会是最先倒霉的那个,大家都在等着陛下旨意,等着新帝王继位,或者强有力的将璇玑这一场乱火压下,或者被这一场乱火强有力的压下。 僵持着的璇玑京城,等着一场“变”。 而这场“变”,目前握在谁的手中,谁也不知道。 四月初二,微雨。 一大早璇玑皇后便醒了,隔着侍女半卷的帘子,看着窗外春雨如油,花木茵翠润泽,本来是很赏心悦目的事,不知怎的却心乱如麻,坐起来发痴半晌,心里空落落的,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秋天,在那狭小的黑屋子里,那个女子被绑在床上,当她骂她不知羞耻勾引圣上时,那女子勉力抬起头,发出的撕心裂肺的诅咒。 “恶妇——终有一日你亦会羞耻而死!” 她想到这句话,想起那夜惨惨油灯下白骨尽露的女子,想起她已经没有了眼白只剩无涯的疼痛的黑的眸子,那样近乎妖异的眸子在那般昏黄血红的光影里死死盯住她,一直到死,再也没闭上。 她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随即她便听见哭声。 一大群人惶急的窜过来,窜过去,拥着来不及梳洗淡妆零落的荣贵妃闹哄哄的进了她殿中,她听得烦躁,忍不住疾行到廊下怒叱:“嚷什么?成何体统!” “皇后——”荣贵妃连跪也不跪,站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那凝儿不成了,今日我要去救她……” “你拿什么救?”皇后听得好笑,斜睨她,“用你通神的医术?” “来了个通玄的法师,为凝儿作法了,但要母系亲人单身守上一日夜。”荣贵妃仿佛没听见她的讽刺,坚决的道,“妾妃今晚不能回宫了,请娘娘允准。” “哦?”皇后心倒动了动,有心不许她去,可看素来委婉退让的荣氏这个坚决样,不许她去怕是立即便要扑过来拼命,再说她自己也确实挂心自己的十皇女,若是荣氏的九皇女治好了,自家女儿也便有救了。 于是也便应了,隔了一昼夜,荣妃神色憔悴但是喜气洋洋的回来,说是丹凝已经能坐起喝粥了。 接着十皇女的消息传来,越发不好了。 皇后这下再也坐不住,转身就进了殿找玉衡,接着亲信宫人便听见隐约的呜咽声哭骂声摔东西声好一阵狂风暴雨,宫人们悄悄对视一眼,无声无息嘴角一撇——百试不爽的三部曲又开始了。 过不多时,风平浪静,皇后梳洗打扮掩去泪痕,传令起驾。 她急匆匆去了十皇女府,为了安全,她勉强听从玉衡的建议,放下架子,和他并坐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