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道:“你可省省吧,这一路上怪颠簸的,天气又热,我这把老骨头累,你这把嫩骨头也禁不起,让店家随意弄些来吃,咱们填饱肚子就洗洗睡吧。”
田幼薇口里应了好,安置好穆老夫人还是找到店家去了厨房,给老夫人熬了一份养胃养身的粥,再尽其所能做了几份开胃小菜。
粥和小菜端上桌,穆老夫人瞧着就知道是她做的,也没多说,轻拍她的手背,安然享用。
田幼薇见穆老夫人吃得很好,便把心放了下去——这长途跋涉的,她真怕穆老夫人的身体禁不住折腾,生病什么的,那她真是要愧对穆家人了。
夜里,穆老夫人与她同住一间。
穆老夫人睡床上,她睡榻上,随行的丫鬟仆妇则在隔壁。
穆老夫人年纪大了,总是突然间昏昏沉沉睡着了,又突然之间清醒过来,睁着眼坐在床头等天亮。
田幼薇刚开始时十分小心惊醒,听到动静就会跟着起来,想要陪着穆老夫人说话解闷。
穆老夫人总是让她继续睡觉,很体贴地道:“你们小孩子啊,总是睡不够的,别跟着我这个老婆子熬,熬坏了身子骨,将来吃亏的总是你自己。”
偶尔穆老夫人也和她聊天,说从前的事,也说现在的事,还说穆子宽:“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刚好由老二一家陪着在老家,侥幸逃过那一劫。”
“听说老大一家都被靺鞨人俘虏带走了,老二难过得天天哭,我骂他没出息,晚上自己躲起来哭,不敢让人知道。
我的老大呢,我手把手地带大,好不容易看他成才了,却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等到噩耗传来,我以为自己会晕倒,会哭瞎,但我没有。我只是想,真不愧是老大,他果然这样做了。”
穆老夫人说到这一节的时候,语气和表情十分平静,仿佛在讲一件很普通的事,田幼薇却从中听出了许多悲凉。
这种时候,多数是穆老夫人说,她安静地听。
就连安慰都是一种亵渎不敬,从未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没有资格发表任何评论。
穆老夫人也不想要她安慰,只是年纪大了,缅怀从前,所以才会和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莫名其妙跑上门去认亲的小辈说说话。
照顾好穆老夫人,竭力促成那件事,感恩记情,若是事败,也尽力不要拖累人就是了。
马车远比她独自一人骑马慢得多,但也舒服得多。
二十多天的行程里,田幼薇和肃穆端严的穆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