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戎垂下眼帘,盯着朱幽容抓他袖子的玉手,顿了顿,吐出口气:“我只是……有些沮丧,从昨夜到现在,总感觉有些沮丧。”
朱幽容闻言,心里愈发担忧了,有时候知道一个道理,和真的去实行之间,存在着天差地别的困难,也就是圣贤讲的知易行难。
圣贤亦是如此,凡人哪能避免?
特别是赵戎这样本就已经足够知行合一了的儒生,往日做事越是能知行合一,那么一但没有了心气,觉得沮丧,自我怀疑了,那就很难被人拉回来了。
因为别人说的道理,他都懂,甚至可能懂得比别人多的多。
简而言之,就是懂得太多了,潜意识里高傲的难以接受他人道理,只相信自己相通了的,和想不通了的。
所以有时候,满腹经纶的君子却还不如一个目不识丁的俗人,至少后者还知道好好抱着自家的娇妻美妾,珍惜疼爱,死也不撒手,所以想那么多干嘛?
朱幽容忽然面色柔和了下来,轻轻扯了下赵戎的袖子。
“那子瑜,你在沮丧什么?”
语气轻柔,不再严肃认真给人压迫。
赵戎没回答,忽然抬头,话语一转,“幽容,你有没有想过去远游。”
朱幽容直接点头,“我想过,而且我已经做了,我的家与我读书成长的地方都不在望阙洲,我游历了不少大洲,最后一路走到了这里,觉得走过的路,见过的景,遇见的人已经足够多了,已经累了,就留在林麓书院教书,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她轻轻垂目,“本以为一路上见过的人已经形形色色很多了,不会再有意外,但是没想到在书院还是遇到了一个很特殊的人,还有他的字也是。”
赵戎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好像说的是自己。
他顿时有些不意思,咳嗽两声,转而继续道:
“那我很羡慕你,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又能找到一个安静的‘心归处’,能放下一张读书写字的书桌……我只是粗略走马观花的路过望阙洲一半的风景,走的路,遇见的人还是太少……我没有过我想要的那种生活。”
朱幽容语气柔和,“子瑜,那你想要什么生活?”
“我想要的生活吗……”他自语。
“嗯。”
赵戎怔神片刻,平静脸庞上缓缓浮出些笑。
这是每个人在被别人问到他最心心念念且觉得最美好快乐的事情时的笑意。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