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宁愣了愣,没来得及将手挣脱开,男人下一秒寻着温暖将脸贴过来,滚烫的温度几乎将楚安宁的手背灼伤。
“不要走,不要选别人……”男人低喃着,禁闭的眉眼流露出一丝让人惊讶的脆弱。
楚安宁被这几句话瞬间钉在原地,不得动弹,她一直以来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
她从来都不知道,喝下那杯饮料以后得的三年里,陆知行究竟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垂眸,凝视着陆知行苍白的脸,不由自主的将手抚了上去,试图抹平他紧紧皱的眉头。
但她没有意识到,心底某处的柔软,已然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朵嫩芽……
何特助带着医生赶到的时候,陆知行已经沉沉睡去,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看起来好转了不少。
趁医生为陆知行诊治的时间,何特助将她拉到门外,一扫平日的温和,“楚小姐,今天的事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看楚安宁点头应下,何特助的脸色才算好了一些,但脸依旧是紧绷着的。
似乎很紧张陆知行的状态,楚安宁猜到了些许,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何特助,陆知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何特助转过眼来,里面猝然的冷意吓了她一跳。
“楚小姐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言下之意,是在让楚安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过问其他事情。
但看着何特助紧张的神情,她隐隐觉得,这是也许和自己有关。
医生为陆知行打了几针,将何特助拉到一边谈话,楚安宁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陆知行的时候,门内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
陆知行让她进去,楚安宁推门,男人拍了拍身边的床铺,对她道:“过来。”
看见男人苍白的脸色,楚安宁抿唇,乖乖走了过去。
“今天发生的事,你要保密。”
“何特助刚刚已经叮嘱过我了。”楚安宁垂下眼,神色有些复杂,她想问问陆知行刚刚昏迷中喊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又怕亲耳从陆知行的嘴里听到质问。
她还是懦弱,到现在也不敢真正面对陆知行。
陆知行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见她傻站着,便指了指附近的水杯,“进来这么久也不知道给我倒杯水。你现在可是我的保姆。”
楚安宁照做,把水递给他,却听他开口道:“你的戏,不是我删的。”
他的语气生硬别扭,眼睛只盯着床角。
“我知道,就算是你要求的,我也没有怨言。”楚安宁神情平静,她最开始确实心生委屈,可是刚刚陆知行的脆弱与痛苦的模样,让她终于知道,那杯饮料带来的后果,不单单只是她三年的牢狱之灾,陆知行嗓子被毁。
远远不止……
她踌躇半天,盯着陆知行那张因为过度疼痛而显得苍白无力的脸,“你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陆知行动作一顿,“我要说非常不好呢?”
他直直盯着楚安宁的眼睛,好像要看进她的心里。
“如果我说,我过得比你预想的要痛苦百倍千倍呢?你想怎么补偿我?用命?还是用你金贵的用来弹琴的手指?”
话一说完,看见楚安宁痛苦的脸,陆知行就有些后悔了。
和楚安宁一样,那三年的生活让他生不如死,精神和肉体的巨大折磨让他险些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这个话题,是他的逆鳞,任何人都碰不得。
楚安宁张了张嘴,却觉得无话可说。
最后她颓丧的垂下眼,说了一句“我会补偿你的”就快速离开了房间。
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陆知行微微闭了眼,头依旧有些隐痛,他把何特助叫进来。
“楚安宁这三年在狱里过的什么样的生活?”他闭着眼睛问。
何特助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狱中改造,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陆知行沉默了下,继续问着,“那她的手怎么回事?”
这回轮到何特助沉默了,半天他才开口,“先生交代过,这些东西你不需要知道。”
靠在床背上假寐的男人骤然睁开了眼,里面翻涌着怒气与寒意,他一手挥开床头的水杯,低吼,“何然!你到底跟着谁!”
何特助垂首不言,陆知行气的一脚将他踹出了门外。
既然陆振川不让他知道,那他就自己查!
次日,楚安宁醒来发现陆知行早就离开,此时诺大的别墅里就剩了她一个人。
她正浏览着无名小报上的招聘信息,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你好,你是楚安宁小姐吗?我是琴韵工作室的……”
对方快速的向她说明了来意,楚安宁愕然,她坐过牢,普通超市收营员都不要她,又怎么会有工作室打电话向她邀约?
琴韵?
琴韵!
这不就是章之说要给她介绍的那个朋友的音乐工作室嘛!
楚安宁握紧了手机,小心翼翼跟对面说了一下自己的具体情况,然后忐忑的等着回复。
那头爽快的笑了一下,表示只要是有才华他们都欢迎,并且跟楚安宁约定了周一上午见面。
楚安宁挂了电话,内心怦怦乱跳,比起剧组实习编曲,进入一个正规工作室,这可要好太多了。
但楚安宁不知道的是,此刻黑色林肯的车厢内,男人正垂着眼,漫不经心的盯着手机,看见屏幕上女人挂完电话一脸欣喜的模样,陆知行勾起一边嘴角,眼底荡漾着连自己也未能察觉的温柔。
何特助今天没有跟在陆知行身边,开车的是另外一个助理,此刻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不解的皱起眉头。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陆知行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陆知行意识到司机的眼神,迅速收起手机,动作稍显不自然。
“过去需要多久?”
“大约一个多小时。”助理看了眼导航,实在不明白陆知行为什么非要去这么偏僻的郊区,还要亲自去。
陆知行却按下了升降板,目光盯着窗外缓慢自动的高楼,渐渐走了神。
他做了这么多,就当是补偿楚安宁对她的救命之恩。
兴许以后,就不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