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第七医院的一名护工。
第七医院全名叫作“松柏市心理医院”,市卫直属,本地人都叫它“精神病院”。
5月16日,00:07,我在值班室的床上被一阵异常惨烈地叫喊声惊醒。
是那种响彻楼宇的惨叫。
接着住院部整栋楼瞬间被撕心裂肺的哭声、嚎叫声和咒骂声所淹没。
这场面像是哭闹的幼儿园:一个孩子哭闹,所有的孩子都跟着哭闹;又像是哗变的监狱,一个犯人怒骂,所有犯人都跟着咒骂。
我一身冷汗,因为睡得正香却突然被惊醒。我的胸口如同被巨石压着一般难受,头似要炸裂开来一样。
办公桌上的对讲里传来值班医师还有值班女护士急促紧张的呼叫与对话。
杂乱的脚步声,撞门以及捶打地板和墙壁的声音。
整栋楼都在震颤。
跟我一起值夜班的小陆推开值班室的门,对着我招手大喊。可我完全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
小陆叫嚷着上前一步拉起我,猛晃我的肩膀,拽着我的袖子将我拉出值班室向三楼奔去。就在两分钟前,三楼出了事。
同我一样值夜班的护工大刘在三楼单人病房辅助病人服药。病人如往常一样,被唤醒后说要先去厕所,大刘并没在意。没想到病人竟然从厕所里卸下了马桶的陶瓷水箱盖,悄悄走到大刘背后砸向了他的后脑,一边砸,一边说:“我没有病,为什么要让我吃药?我他妈没有病,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没有病,我不吃药!我没有病!你别想欺负我了!我没病!”
他重复着,一遍接着一遍地重复着。
大刘惨声呼救,不断用手格挡着,不断挣扎着,最后没了声音。这前后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我们几个人先后赶到病房。
此时我眼前的大刘身体扭曲的躺在地上。
衣服、床单、地面,到处都是血。
病人弓着身子没头没脑地在大刘身上乱砸着。
一下,两下,三下。
医生,护士,小陆还有我回过神来冲过去,必须要拦住发疯的病人!
他力气出奇的大,我们四五个人半晌才勉强把他按倒在床上,医生慌忙给他注射镇静药剂。
我们一边忙着抢救大刘,一边还要安抚其他病房的病人。一时间乱作一团。
不过很遗憾,大刘没撑过来。
他死了。
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