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迁抬头看她,唇角一抹狞笑。
纳兰逦奔出一步便停住,对面,纳兰迁染血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忽然想起兄长往日的教导:“逦儿,你武功不行,遇事便尤其不可冲动,一切以自保为上,留得性命在,才有反击的机会。”
脚跟一转,纳兰逦毫不犹豫奔向门口,门口帷幕外,背对着他们站着的就是高近成,纳兰逦相信他一定可以解救父王和自己。
“来人啊……”她哗啦一声掀开帐幕往外便冲,“高……”
砰地一声她撞在一个人怀里,对方坚硬的胸膛撞得她眼前金星四射,她勉力抬起头,看见的正是高近成。
纳兰逦心中一喜,伸手去抓他衣袖,“高师傅,快救……”
高近成手一抬。
一双冰冷的手,扼住了纳兰逦的咽喉。
纳兰逦脸色涨红,咽喉格格直响,再发不出一个字来,高近成捏着她的咽喉,推着她步步向前,穿过帷幕。
帷幕里烛影摇红,血气弥漫,纳兰迁从桌边抬起头来,冷冷地冲高近成一笑,看也没看愤恨而绝望,盯着他们两人的纳兰逦一眼。
“印鉴在哪里!”手指按在刀柄上,他烦躁地逼问成王,眼光躲闪着不肯去看成王的脸……那是他的父亲,胆大桀骜如他,对弑父这样的罪,也有种凛然的不安。
成王却没有看他。
他的眼光落在了虚空处,在那片空茫里,似乎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人,似乎听见那个人,温柔而又不容质疑地对他说,“王爷尽可对迁儿多加关照,但迁儿心性未琢,气燥神邪,万不可予以信任。请王爷珍重自身,万万不能私下暗室与迁儿独处。”
彼时她郑重而言,他却一笑了之,还觉得她处处都好,唯独气量稍显偏狭,说到底,多年来她一直不喜欢迁儿,还不是因为他的母亲,曾经是自己最爱的宠妾?
事到临头,才知真真是自己,误会了她。
“夷安……”他喃喃地道,“我一生……就没听你这一句……大错……特错……你……得笑我……了……”
纳兰迁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以为他在指示印鉴的所在,兴奋地低头去听,越听脸色越黑,越听神情越暴戾,眼神里阴火滚动,暴怒迭涌,终于忍不住“嘿!”地一声,一掌拍在了刀柄上。
“和那个异族贱人步夷安,一起死吧!”
一口鲜血狂飙而出,哗啦啦半空下了血雨,将桌上铜灯里光芒游动的红烛浇灭,一滴烛泪,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