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轻的;雨丝很细。
又细又长的雨丝,轻轻地飘在院子里,挂在梧桐叶上,缀满盈盈粉泪。那泪水颇似调皮,跳下来,在水潭里扭动着迷人的群摆,翩翩起圈圈涟漪,在潭边轻轻触一下,少女般羞涩地转过绯红的脸颊。
雨,缓缓的;雨声很轻。“鬼哥”和郑丽娟再一次踏上尺水河河堤,散步在初秋的细雨里如约而至。
用一把雨伞掀开雨幕,雨儿轻轻地在伞上跳着,躲在伞下静听,蹑手蹑脚地是芭蕾,还是——突然拿下伞来看个究竟,一个舞者也没有——点点雨珠在诡秘的望着你。偶尔会有几滴顽皮的雨珠挣脱舞伴的牵扯,落在我的眉梢,和着我的步伐在零乱的眉毛里滚动,好似与我捉迷藏,用小手模糊我的双眼。伸手想摸摸她光滑的胴体,却又逃出我的指缝,滑落到唇边——细细品尝,淡淡的,裹着成熟的芬芳。或把伞遮在一只走散的羊羔身上,看着它惊恐的眼里露着楚楚可人。轻佻的衰草上,被几滴雨珠压弯了腰,仿佛贪玩的孩童跟随着父亲,极不情愿地背着小背篓到后山去采药,垂头丧气地望着脚下一寸见方的土地,掉下一两滴泪水。
行李已经收拾妥当——晾晒后膨胀的被褥,挤在白净的化肥袋子里;军用木箱,被老鼠啃食的痕迹依稀可辨;发白空瘪的背包,张着袋口,等着郑丽娟新烙的葱油饼填满——复读,有人说是场心理战,是和自己的不甘心较劲,是和前一年的高考成绩穷兵黩武、黔驴技穷较劲,是在应届生的指指戳戳里不屑一顾,是在老师的冷嘲热讽里奋勇向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微热的背包,沉沉地挂在肩上,鼓囊着郑丽娟期盼的眼神,在身后的微雨里丝丝缕缕地抽动,缓缓地驶出巷口、石桥,鼓起勇气向市中迈进——再一次踏进校园,熟悉而陌生,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本以为自己已是天高“鸟”,海阔“鱼”,终是未能了却,羽翼未丰,鳍条未坚,在混沌天宇里重新迎风而翔,在暗流涌动里再次破浪而跃。
张老师早已在自己宿舍门口徘徊,看见“鬼哥”过来,高兴地朝他挥着手,“鬼哥”狠劲蹬了两脚,车子停在路边,喊道:张老师,我又回来了!
张老师重新审视了一下,笑着说:几天没见,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鬼哥”轻轻甩了甩头发上挂着的雨滴,抬头挺胸,壮志未酬地说道: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张老师拍了拍“鬼哥”的肩膀,把他拉到檐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言归正传,既来之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