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回去,等我看过水缸再来。”
院子里有好八九个大水缸,是用整块石头凿出来的,有圆形,有长方形,据说是蔡老实养鳝鱼使用。
缸里最后的一桶黄鳝已经被曾五拎回营房,如今水缸里空荡荡的,积满了厚厚的、乌黑的淤泥,上面飘浮着一层恶臭发绿的萍,水缸四周是厚厚的苔藓,分明是许久不曾使用的样子。
只有其中一口缸,里面的水较为清明。
曾五说,那些鳝鱼他们就是从这口缸里捞的。
养鳝为生?
时雍看了朱九一眼,微笑。
“九哥,有劳了。”
朱九看到她的笑,脸就绿了。
“干嘛?你不会又要我……”
“没错。”时雍一本正经地指着那几口缸,“每一口缸中的浮液,你都用竹筒帮我采样一份。”
采样?
这词十分新鲜,听上去很是厉害,
可仔细想想,不就是让他做苦力吗?
朱九低低哼声,暗自咬牙,小声道:
“我是爷的一等侍卫。”
时雍点头,“我有指挥使令牌。”
朱九脑仁疼痛,“阿拾,你不能这么对我。爷只是让我保护你,不是让我陪你瞎胡闹的,供你差遣的……”
时雍点头:“我有指挥使令牌。”
朱九深吸一口气,闻到那股子恶臭又掩住鼻子。
“你狠!”
朱九出去采竹子,削竹筒,用来采样了。
时雍又带着大黑起身回到屋子里。
绳子又重新悬到了梁上,尸体当然不方便取出来再挂,唐捕快只是象征性地挂了一床棉被在上头,示意给时雍看。
“当时,差不多就是这样。”
“差不多是差多少?”时雍反问。
唐捕头微怔,还没有说话,时雍又转头望向郑仵作。
“蔡老实有多高?”
郑仵作怔了怔,期期艾艾地回答:“约摸五尺五……不到吧?”
约摸?不到?
时雍不悦地蹙起眉头,“郑仵作办差,很不仔细呀。”
说罢她亲自走回院子,拉开尸袋,拿了郑忤作的软尺过来测量,然后查看一番尸体重新走回屋子,让曾五帮她拉着绳子,测量了从绳子到椅子的距离,冷笑一声。
“蔡老实的身高,挂在绳子上,怕就踩不到椅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