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用冷水冲去脸上恼人的烫度。
关掉水咀,双手撑着洗漱台抬头,镜中映出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唯有耳根泛红,在灯光和深肤的遮掩下难以觉察。
但是……
他动作微僵,脑内蓦地回忆起离开吧台时的场景。
松田伊夏探身,带着一贯的、满是狡黠玩味的似笑非笑,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指尖冰凉。
贴着烫度无法消散的皮肤,像是一柄短刃轻巧地撬开他的伪装。
好似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窥见了他掩藏在此之下的真实。
那双带笑的眼眸对他调侃:瞧,你其实并不是无动于衷。
安室透在波本这层躯壳里待了太久,七年的时间,已经接近他人生的四分之一。
现在这层本该无坚不摧的面具被人轻易拆穿,那一刻迸发的危机感,同突然被拿掉壳的蜗牛一样无所适从。
他控制不住地移开视线,没再凝望那双眼睛。
在此之前,他看着对方的动作,在被自己下意识忽略的异样的心跳频率之外,是正常处于“兄长”视角时会有的羞恼。
男人完全明白,从踏入虹昇大厦起,松田伊夏所有的一切都是处心积虑为他布置的陷阱。
他知道自己穿什么衣服最引人注目,知道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最勾人遐想,蜘蛛般用蜜糖编织,等待他自投罗网。
——但安室透仍然无法洞悉他的目的。
或者真的同他和那些高中朋友说的一样,只是因为一见钟情。源于这个年龄段独有的叛逆,所以才对他这个危险人物投注了极大的热情。
松田伊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什么人,不知道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波本’,他会面对比死更恐怖的结局。
他到底是对可能的危险一无所知,还是根本满不在乎。
有那么几秒,安室透甚至想让对方在他这吃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最好到以后看见危险人物就跑的地步。
他竭力想让对方远离自己的世界,和与这个世界紧密交缠的危险。
但松田伊夏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好似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一定要撬开他的外壳,然后将自己慢慢塞进来不可。
金发男人在来时做足心理准备,他的枪带里还装着绑带和麻醉针,但看着那张脸和那个名字,实在太过容易节节败退。
他在同松田伊夏对峙间捕捉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