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节,纾甯只在里才能看见。
想了想,竟是了,这不就是个的世界里头么?
可便是里,自己作为一个倒霉女配,能得太子林樘如此对待,也自然是不容易了。
人一感动,便是忍不住多想。
她想起临出宫前皇后对自己说的“与樘儿好好过日子”,又想起吴后说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分明是彼此喜欢”,甚至是大公主阿旎与四皇子林杬说的那些“哥哥嫂嫂最相配”。
旁人都这么认为,可自己又是怎么认为的?
纾甯竟是有点不知道了。
那林樘呢?他又是怎么想的?
不禁偷偷望向林樘,只见他俊秀面庞依旧,上头更是多了几分从前在宫中不曾有过的轻松畅快。
饶是如此,他依旧端着挺拔身姿,如绰约神君般,却又不是全然不带着人间疾苦的神仙宝相,带着温和的几缕笑意。
可那眼神之中一晃而过的,竟也还有几分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莫不是自己看错了么?
纾甯揉了揉眼睛,可他的神情不过是一瞬,哪里又能这般轻易捕捉的到?
“怎么了?”
倒是林樘能够轻易捕捉的到她的神情,温和问道。
“没怎么,就是……”
“你不会感动了罢。”林樘轻声笑着,话语虽是玩笑,可眼中尽是温和。
“还请两位殿下再去内殿里头看一看才好。”王斌及时出声指引着二人。
纾甯点点头,便是与林樘一齐入了四进。
“这四进殿,依旧是娘娘寝殿,娘娘行走坐卧。”
“依旧是寝殿?”纾甯侧目问道:“怎的还是寝殿?给我弄这么多寝殿,我可用不上这么多的。”
林樘轻笑着,也不知怎么一回事,纾甯总觉着林樘的笑容十分有深意,总和他往日的笑不大一样,却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走罢,反正是这么大屋子,想着多布置布置,你到时便是想要住哪里,都行的。”林樘笑着看着纾甯,便命王斌将门打开了。
这处依旧是寝殿,只是布置却是要显得朴实了许多。然虽是朴实,却是分明能够瞧得出这是花了心思的。里头一物一件都甚是古朴可爱,仔细辨认,却也都知是极其难得的上好东西了。
不如前头的富贵威仪的凤座高几,这头的椅子家具则是显得温和了许多,各处又都铺了厚厚的羽毛软垫,虽是简单,却藏了心思,上去一坐,更是觉着舒服,驱散疲乏。
“看着倒不像是宫中气度,像是民间寻常人的小屋。”
这话不过是脱口而出的描述性语句,可是任是谁听了,都能感受到太子妃这语气之中藏了深深的欢喜。
纾甯的心思也很简单,有时富贵绮丽惯了,这样的简单精致,反倒能让人心情舒畅。
“多谢殿下这样的心思,我很喜欢。”纾甯浅浅笑着。
“嘿嘿”,林樘憨憨一笑:“喜欢便好,我只怕,你觉着不够好。”
你觉着不够好。
这话,便是实打实的为自己打算了。
可这话不但是自己听进去了,便是周围侍奉的奴婢,也都听进去了。
众人便是又散发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那五进是什么?”纾甯好奇地问着,“该是库房了罢。”
林樘点点头:“自然是了,难不成你的这些宝贝东西要扔在外头不成?”
纾甯点点头,总体上,这新宁泰殿,自己是真的很满意。
她知道林樘是细心之人,却不想可以为着自己,细心到这个程度。
“行了,既然是带你看了你的殿阁,那我便也先回体华殿了。”林樘轻轻;拍了拍纾甯:“一路上坐马车,自然也挺辛苦的。你好好歇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纾甯却是忍不住问起来:“怎么不让我看看你的宫室?我还不知道你的宫室什么样子呢!”说罢,竟是要和林樘一起去走出去了。
林樘这次却是阻拦,甚至面上还有些吞吐:“我这不是,想让你好好歇息下嘛。”
纾甯本能地觉着奇怪来,“哪能这样的?殿下来辛苦为我布置宫室,我连陪殿下都不陪。传出去了,人家可要说太子妃懒得不成样子了呢!”
林樘依旧是温和耐心地对自己笑着,只是却是不依自己,想想又道:“阿简待会子要来的,我和他说会儿话,怕是……顾不上你。”
“原是如此。”
嗯,他们之间若是商量什么事宜,自己倒是确实不适合在一旁了,因此便是点点头:“好罢,那我就不过去了。”
林樘点点头,先是扶着纾甯好生坐下,才道:“你且等等我,待到晚上,我再派人来请你。”
临走,他还冲自己摆了摆手。
香云梦云看在眼中,彼此相视,皆是一笑。”
“殿下对姑娘,还真是好。如今,竟是这般体贴了。”梦云笑着给纾甯倒了杯解渴的水递给了纾甯。
“瞧着如今殿下,可比刚大婚时候好多了。”香云也附和着:“不过瞧着咱们姑娘,也是比刚入宫之时对殿下的态度转变了许多。”
梦云不能再赞同,疯狂地点着头:“可不是吗?想想咱们姑娘,之前还说什么,‘看见那个太子就烦’呢!”
一向老实的梦云,今日胆子也大的出奇,竟是掐着腰学着纾甯的模样。
纾甯:“……”
“再瞧瞧咱们姑娘如今温柔似水的模样啊!一看见殿下,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纾甯大囧:“有么?”
“难道没有?”香云不知何时取来了一面铜镜,陡然横着纾甯面前,“姑娘自己看看便知道了。”
铜镜之内,一女子正面泛红光,嘴角更是挂着不自觉的微笑……
这不正是自己吗?
“你……你……”纾甯忙地弹开,“你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你,你胡说!”
“胡说?”香云直“咯咯”笑个不停,“奴婢胡说不胡说的,姑娘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了。若是不信,您去问梦云啊!”
便是转而将目光投向梦云。
结果显而易见,梦云的回答,也很让纾甯“失望”。
“算了,你们两个,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自然是指望不上你们。”纾甯气急败坏地背过身子去,却是越想越觉着生气。
……
到了傍晚,便是傅海过来传话,请纾甯去万礼殿。
“万礼殿?”纾甯不禁好奇:“我记着,殿下还是住在体华殿来着。”
傅海却一笑:“殿下自然是歇息在体华殿的。不过是万礼殿风景好,临水而坐。殿下说,于万礼殿中用晚宴最是风雅,便是先于万礼殿中用了家宴,待用完了,再请娘娘体华殿看看。”
纾甯当即便明白了,只一笑:“倒是我疏忽了,这换了新宫室,按着规矩,自然该是用家宴的。”
傅海点点头:“正是了,还请娘娘换上大衫才好。虽只是家宴,可规矩不能少。”
纾甯答应着,自然是记在心里,只等着到了时辰好去赴宴。
一个时辰后,天便也黑了,傅海便是亲自带了人过来接纾甯。而纾甯亦是一身大红色大衫霞帔,头戴花鸟翟冠,自是极其富贵庄重的打扮。
一如新婚当日,只是心境却是完全不同了。
想起新婚当日的场景,竟是有些感慨了。
万礼殿邻水而建,其大殿主体建造于甘泉宫的甘泉湖中间的岛上,因此轿子载着纾甯到了湖边便停下了,傅海只笑着说轿子太大,倒是进不去回廊,还请纾甯屈尊步行。
纾甯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份,只是沿着那曲折小廊回走了几步,便见着廊边湖边,皆是升起了海棠花灯,这一路走下去,竟是有上千只了。
上头还有各色诗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满地的花灯,自然是一场视觉盛宴,那各色灯都糊上了彩纸,里头的灯火自然呈现出了彩色光影,纷飞交映间,只觉得无比的绚丽灿烂。
纾甯心中却不禁一动。
她想起了,这海棠花灯,在国朝的不同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