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厉天爵会说出这话,苏灵瞬间心跳失衡。
继而又恢复常态,笑得漫不经心:“哦?我怎么不知道我跟厉先生的亲事定下来了?
这几日厉先生不找我,我还以为你没看上我。正好,我也不喜欢太老的。”
小奶狗憋笑,金刚杵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就是她找小奶狗的原因?
厉爷哪里老了?
三十二岁的年纪,正值壮年啊!
周遭静得可怕,厉天爵漆黑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可窥探的缭绕,不辨喜怒。
“行了行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夏天佑解围了几句。
继而上前,另只手跟厉天爵相握,看似在打招呼,却压低音量隐隐问:
“天爵,之前那门亲事,你当真了?”
厉天爵垂眸,目光深不可测。
当年厉氏遇难,是夏天佑所在的商会帮助了他,两人早已是过命的交情。
他实在想不通,此刻的对方为何要跟苏灵为伍,联合自己的前妻一起来骗他。
莫非,这并非一场骗局,夏云初根本就不是苏灵?
厉天爵也没办法迅速摸透夏天佑的意图,不答反问:“夏叔觉得我该不该当真?”
夏天佑一脸棘手:“这可就难办了。我记得之前你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还用离异带一娃的理由来搪塞我......”
厉天爵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尽管没什么表情,可一旁的金刚都替他感到被动。
那会儿谁知道夏云初跟苏灵长得一模一样啊?
若是早知道......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
谁让这个不知是不是苏灵的女人已经有了男朋友?这让厉爷可怎么追回来?
不对!
厉爷不是将少夫人恨到极致?甭管眼前的女人是不是苏灵,也不该有任何情绪波动。
眼下怎么......
金刚在内心疯狂且戏精地输出,像个吃瓜群众似的,半是无奈半是遗憾,看着厉天爵隐隐摇头。
厉天爵明知故问:“夏叔在说我没赶上好时候?”
夏天佑笑得慈爱且仁和,握住厉天爵的手紧了紧,嫌弃地瞥了眼小奶狗,偷偷往厉天爵的方向凑。
“天爵,云初这个男朋友我是真看不上,啥也不会,可架不住她就喜欢年轻的。若真要结婚,还得是你这种。”
今天这段儿,说白了就是苏灵和夏天佑上演的一出欲擒故纵。
主动找上门来,本就输了一城,便找个假男友掩人耳目,再加一招激将法,让厉天爵率先出手。
当然。
厉天爵并不清楚两人的计划,但他也不是容易上钩的人,笑道:
“夏叔,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云初喜欢,你作为父亲,也该爱屋及乌。”
“......”夏天佑一梗,气短还憋得慌。
不过想想也是,厉天爵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成功过也失败过,若是这么容易上钩,那就把复仇想得太容易了。
夏天佑调整好情绪:“天爵说的是,我尽量调整自己的态度。”
寒暄完,几人一同朝工地走。
夏天佑隐隐撂给苏灵一记眼神,示意她鱼没上钩。
苏灵会意,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在她的设想里,经过这几日的拉扯,自己在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一样的。
否则那晚在传递扑克牌时,他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动作?
也正因如此,她特地将夜店的小奶狗叫来演戏,没想到这一招竟然失效了!
她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欲擒故纵过了头。
估计是想得太入神,苏灵没留意到坑坑洼洼的地面,一不留神就扭到了脚。
“嘶——”钻心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小奶狗条件反射地问:“怎么了?”
苏灵疼得五官都狰狞起来:“扭到了。”
小奶狗撑着苏灵的胳膊:“叔叔,厉爷,云初脚崴了,我带她去旁边休息。”
厉天爵的目光淡淡地从苏灵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到她动弹不得的脚踝上。
他冷声对金刚说:“去医务室把红花油拿来。”
苏灵看得很清楚,他唇角讥诮的弧度很不屑,仿若这也是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出戏。
事实上,今天的戏的确筹备过,崴脚却是意料之外的。
很快,金刚拿来了红花油,看了下厉天爵的眼神,又将红花油递到小奶狗手里。
小奶狗接过后,一时有些局促。
他跟苏灵不过是逢场作戏,难道要像真情侣一样帮她上药?
未免......
有点太亲昵了。
“把红花油倒手上,搓热,盖在我的脚踝上。”苏灵这话,算是间接打消了他的顾虑。
他将苏灵的鞋子和袜子脱下来,脚踝肿起好大一块,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包,还挺吓人。
小奶狗将红花油倒在手心搓热,厉天爵瞥到那肿起来的包,眉目一敛,倒是真没想到这女人会受伤。
“去医院吧。”
他冷不丁出口的言语,让小奶狗伸去的手停在空中。
扭头跟厉天爵对视,对方凌厉的眸光让他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给苏灵上药。
分明,是充满威胁的。
苏灵也不矫情:“我就是医生,这点小伤不必折腾,用红花油就行。”
随后朝小奶狗抬下巴:“上吧。”
“哦......”
小奶狗应着,再次将掌心搓热,然后覆在苏灵的肿块上,最后轻轻地按摩。
苏灵的脚向来敏感,每次做spa时总会让技师避开那里,然而此刻除了疼,没有任何其他的感受。
倒是身前的小奶狗,耳尖红红。
这一幕,让厉天爵避开了视线。
他转身抽出香烟点燃,心里说不出的闷烦。
金刚见状问:“厉爷,要不让夏小姐在这儿休息?我们先进去?”
“你们渴不渴,今天太阳好大,要不要喝水?”这是独处的好时机,苏灵当然不会放过。
她又扭头看着小奶狗,柔声乞求:“你去帮我买几瓶水好不好?我喜欢碳酸饮料,其余的你看着买。”
小奶狗的脸蛋又红了,机械地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将夏天佑叫上:“叔叔,我不知道这儿哪有买水的,你能带我去吗?”
夏天佑顺坡下驴:“买个水还让我陪你?行行行,赶紧走吧!”
金刚见两人都走了,自然不好在这儿当电灯泡,默默退到一边等着。
周遭就此安静下来,只有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
厉天爵吐出一口烟雾,不知想到什么,笑了。
苏灵的脸上也挂着笑,唇红齿白地脆声问:“厉先生笑什么?”
“你是故意把他们支走的?”
女人脸上没有半分被点破后局促,实话实说:“对。”
厉天爵看着她:“为什么?”
“烟瘾犯了,又不想让男友和我爸看见我抽烟。”她说完,大大的眼睛向他示意。
那模样,像是在找他讨烟抽,也像是在告诉他,两人已有专属的小秘密。
和上次一样,厉天爵的心微不可察地被吊起。
半晌,他说:“你的烟在我车里。”
“厉先生该不会抽完了?”
厉天爵没回答这个问题,苏灵又道:“既然如此,厉先生就更该还我一支了。”
厉天爵指尖夹着烟,静静地凝视她,片刻后忽然问:“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苏灵揉着酸痛的脚踝,“你不是都已经看见了?怎么,不信啊?”
厉天爵的笑容淡下去,不辨喜怒,缄默不语。
苏灵不耐催促:“厉先生,你到底要不要还我?不还我就找别人要了。”
她说着就环顾四周,见不远处的厂房有工人在休息,便一瘸一拐地往那边走。
经过厉天爵,见他已将指尖的香烟丢弃,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支新的。
苏灵自然以为这是他要还给自己的,他却径直放在自己唇间点燃,复又反手轻戳进了苏灵的嘴里。
苏灵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烟嘴是被厉天爵含过的,此刻还带着一抹潮湿,一抹淡香。
头顶就飘来男人说的两个字:“不信。”
算是,回答了她刚刚带着玩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