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青所站的地方向上看，似乎距离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趁着尚有体力，洛青就开始动手凿冰攀爬。
然而从下午到天黑，那暗红色的冷光，始终都是那么远的距离。
向下一看，已经有了近百米的高度。
此时的洛青，已经眉发结冰，身体已经被冻麻木。
意识到这个高度，似乎不是他现在的状况能够触及到的。
但是扭头的瞬间寒风凛冽的夜色中，又有两道荧光冲入云霄。
这已经是他攀爬的过程中，第五次看到这样的情况了。
那说明，已经有七八个执教，让他们选中的外门弟子掌握了基础灵力的运用方法。
“不行，下去也是死。”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往上爬的过程中。”
下定了决心，咬牙再次挥动手中自制的冰镐。
“吭哧，吭哧……”
每一次挥动，他身上都有冰碴掉落，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已经是暗红色的冻伤。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只有光滑无处着力的崖壁。
支撑他的也只剩下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念。
……
剑宗属地，执教所住的院落外面。
冷风吹拂着冷若霜耳际的发丝飘摇挥洒，时不时挂在她仰望飞龙崖的脸颊上。
身后脚步声靠近，她却视若无睹。
“师妹，回去吧。”
“他不可能点亮试灵石，说不定……”
林枫眼中疼惜的目光，像是风中无处着落的飘绫，想要裹在冷若霜身上。
可她却从来没有给他过任何机会。
“你为什么要选他？”
“三年苦修，你本可以进阶内门执教，获得长老亲授的上乘功法。”
“那可是你突破寿限，踏入神使境界的好机会。”
看冷若霜没有任何回应，林枫再次开口。
冷若霜缓缓低头，却依旧没有转身。
“突破寿限又如何？”
“亲人无法照顾，恋人无法信任。”
“你觉得，有意义吗？”
冷若霜猛然转身，澈眸含泪颤音开口。
六年前，她本就可以步入神使的行列，为了帮助林枫提升。
耗尽灵池积蓄，给他护法冲阶。
结果林枫为了进阶神使境界，不顾冷若霜的安危，一人吞服完两人用来补充灵力的灵石。
虽然成功突破境界阻隔，也导致冷若霜灵池透支丹田受损。
险些丢了性命。
不是把她养大的爷爷，冒死从药房偷来灵石，她现在怕是早就化为剑宗山涧中的尘土。
“师妹……”
“我只是为你惋惜，那洛青根本就是个废物。”
“不值得你寄托任何的希望。”
愧疚，绝对没有。
尽管是九州第一名门的剑宗，也是信奉物尽天择的规律。
林枫相信，如果护法的是他，冷若霜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走吧。”
“最起码，他有你没有的坚强善良。”
“除非他已经死了，否则我不会错过他点亮试灵石的时刻。”
......
此时飞龙崖绝壁。
洛青，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爬了多高。
力气早已经用光，向上攀爬？
不，那已经成了一种惯性，他基本上已经没有了知觉。
手指已经出现了裂痕，轻轻触碰都有可能断掉。
每个关节，都有深可见骨的裂缝。
没有血，只有凝固的暗红色。
“吱呀……吱呀……”
那个引导他上行方向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抬眼间，布满冰霜的视野中，一具硕大的古龙骸骨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暗红色的冷光，居然是骸骨的两颗眼睛。
鸡蛋大小，冷光四溢。
未曾触及，就已经赶到了让洛青暖心的浓郁灵力。
伸手去抓，却发现依旧还有距离。
几次尝试，总算是拿到了一颗，他却并没有急着吞服。
他想把另一颗带给冷若霜。
因为他知道，灵石这种东西，剑宗藏宝阁的储量也是非常稀少。
需要掌门特批，才有可能给对剑宗有重大贡献的弟子。
他希望这颗灵石，可以改变她对自己的态度。
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凭借毅力也可以达成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拼死抓住另一颗晶石的瞬间，他抓握冰镐的另一只手，瞬间五指全断。
下坠，没有丝毫的懈怠。
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任何恐惧，他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这种满足感，让他死而无憾。
眼前那具硕大的古龙骸骨，在他拿走晶石的瞬间，在风雪中化为尘埃。
揣在他胸口的那颗晶石，在他的身体接触地面的瞬间，绽放出夺目的红光。
那红光像是张力十足的海绵，又像是松软温暖的床垫。
托起了他的身躯，渐渐渗入他的身体。
点亮了他的双眼，迸射出透彻万里的红光。
紧跟着飞龙崖一阵剧烈颤动，整个洞口都笼罩在那耀眼的红光中。
断掉的手指渐渐长出，身上的伤口悄然恢复。
洛青只感觉身体在燃烧，透彻骨髓难以承受的灼痛感，瞬间让他崩溃。
“啊——”
仰面一声嘶吼，引发天崩地裂的震动。
九州河山，瞬间翔云万里。
漆黑的夜色，被弥漫的红光铺满。
洛青跌跌撞撞的起身，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赤色灵焰，身后两团红色光晕渐渐汇聚出殷红的翼状。
然而他身体承受的痛苦，却没有丝毫减退。
手中紧握的另一颗晶石掉落。
似乎是死亡才能让他摆脱这样的折磨，想要冲下万丈悬崖。
却在最后一刻，跪倒在试灵石前。
最后一丝清醒，让他想起了这块石头的功能，释放体内灵力。
或许会让现在的痛苦减轻。
手扶石碑的瞬间，红色的荧光直冲云霄。
在本就红光满溢的天空中，画出一道壮硕的光柱，把整个飞龙崖笼罩其中。
“天……天呐，那是什么？”
整个云山都在颤动，九州各大宗门都有清晰的震感。
“有人拿到了魔炎龙晶？”
“九州大地，怕是今日起再无安宁……”
远在千里之外九州皇城。
九州仙尊惊醒之后，推开窗子仰望天空，脸上的惊惧神色一下子到达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什么情况？”
“这诡异的红光从哪里来的？”
“是地震了吗？”
“……”
云山剑宗属地数千弟子，云集山门仰望天空。
他们离得太近，以至于根本分不清，把整个云山包谷其中的光柱是从哪里来的。
只有一直仰望飞龙崖的冷若霜，亲眼看到了具体的位置。
荡魂铃飘摇祭出，御风直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已经隐隐感觉到肯定和洛青有关。
因为飞龙崖，只有他一人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