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有生活和工作经验的人,姚立松的这话说出口,周秉义和周秉昆都开心地笑了。
附近的村子里,会打猎的老乡有不少。至于参与围猎,其实也就是一起打猎的意思。
村里既然有许多打猎的好手,猎枪的数量也不在少数。关键就是要挑出一些会用枪,会打猎的知青罢了。
比如周秉义、周秉昆这样的知青,即便原来在城市里没有接触过这些。
但是来到这片广袤的原野,更还在兵团的师部工作,他们经常参加士兵的训练,再练习一下实弹射击,都是很平常的事。
解决了心里的困惑,姚立松觉得自己越来越年轻,距离和董卫红手拉手地办喜事,也更加近了。
但他没高兴度多一会儿,就觉得身上冒凉气。
董卫红和这个周秉昆很要好啊!
眉头再次锁紧,姚立松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怎么问才合适。
这种话的确不好问出口,即便他是个二十几年的老兵。
严厉的问,就有以大欺小、以上欺下之嫌。毕竟,从表面来看,人家董卫红的确是对周秉昆很好呢;
温和地问,姚立松实在张不开嘴。
他这犹豫不定的神情,被周秉昆看在了眼里:“姚主任,您像是还有什么心事?”
姚立松心中暗恨:就是为了你小子!
这话肯定不能说,他只得不在意地摆摆棉大衣的袖子:“没什么,没什么。”
“您肯定有心事。”周秉昆再看了他一眼,“可能不愿意当众说。没事儿,你可以跟我哥聊聊,也可以跟我聊聊。反正,有事儿别自个儿憋着。”
姚立松听了,看向为人老实的周秉义:嗯,找机会,我就直接问问秉义。如果周秉昆真要跟董卫红搞对象,我就赶紧直接问问董卫红,对我有意思没有。
但凡她对我有一丢丢意思,我立马就把周秉昆调走!
这样打定主意,姚立松的神态轻松了下来,和周秉义、周秉昆兄弟俩,随口说笑着。
从师部到向阳公社,大概是一二十里的路程。
几人坐着马拉爬犁,再加上一路说笑着,不觉间也就到了。
这个村子里除了郝冬梅所在的女知青宿舍,也有男知青宿舍点的。
姚立松带来的馒头等食物,按照人头分的话,也并不算多。
他主要是来女知青点看望董卫红,可毕竟不好意思公开说。
因此,在周秉昆的建议下,姚立松联系了公社干部,就把大队部的屋子当做临时聚餐的食堂。
姚立松以慰问的名义,热情地邀请所有的知青,来这里一起动手炖菜、炒菜,再一起进餐。
都是年轻人,又遇到领导来慰问、聚餐,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有的男知青,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或者就是存着的白酒,喊嚷着要一醉方休。
周秉昆连忙劝阻:“姚主任答应让我们去打猎,这白酒还是留着吧!”
白酒,既可以聚餐助兴,又是炖肉的好作料。
即便听到这样的劝说,大家还是少喝了一点,来增加聚餐的欢乐气氛。
姚立松作为唯一的重要领导,被一众知青簇拥着,或者是敬酒,或者是说笑,可谓是风头出尽,令其开心不已。
吃喝得小脸红扑扑,他的眼神几乎离不开董卫红。
被他看得即便不是心惊胆战,也是心神慌乱,董卫红低着头吃着,与旁边的人说笑很少。
姚立松见到她脸上泛起红晕,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尖。因此,他更是心情大好。
旁边的知青与他说笑、敬酒,他只好恋恋不舍地扭过头来,跟其他人虚与委蛇地应付。
把手里的酒碗放下的时候,他再转头看去,不禁心中着急:董卫红不见了!
她不在屋里,也倒好解释——或许是上厕所去了。可周秉昆那小子,也不见了!
姚立松原本喝得暖烘烘的身子,顿时与他脸上的神情一样冰冷。
忍着酸酸的心理,他勉强坐了一会儿,却还是没见到那两人回来!
这时候那两人会在哪里呢?大队部的屋子有好几间,知青们的聚餐也散在各处。
可那两人的就餐座位,是与姚立松一起的啊。
是躲在墙角说说笑笑,还是挤在柴草垛里大谈理想?对这样的联想不敢再深想下去,再想下去恐怕就该吃他们的喜糖了!
再和旁边的喝酒、说笑也是没了心情,姚立松忍不住借故上厕所,出去寻找那两人。
穿好棉大衣、戴好棉帽子,姚立松拿着手电筒,快步走向场院里的茅厕。
嗯?哪里都没有啊?姚立松用手中的手电筒,在场院里不停地“扫射”。
他却只见到白茫茫的积雪,并没有那两人的身影。
男厕所没有旁人,他更还刻意地侧耳听了许久,断定女厕所也没有动静。
走出厕所,他用手电筒辨别着积雪地上的脚印,试图从中找出属于周秉昆和董卫红的。
脚印很凌乱,姚立松遗憾地承认:自己没有专门学过痕迹学,实在辨认不出来。
零下三十来度的夜色里,他更还不死心地拿着手电筒,围着场部的房屋转了一圈。
即便戴着棉帽子、穿着棉大衣,心里与身体都觉得冰凉的他,只觉得耳朵快冻掉了,鼻头肯定冻僵了。
没有什么人影,更没有什么说话声,只有他脚下的棉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寒风一股股地扑来,使他难以抵挡。
正在羞恼、寒冷至极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听到这声问话,姚立松下意识地用手电筒照过去。
而对方已经提前用雪亮的电筒光柱,照在了他的脸上。
姚立松眼前一花,对方移开了手电筒光柱的同时,带着歉意说:“嗐,是姚主任啊。”
姚立松使劲眨了眨被被晃得发花的眼睛,回复着说:“秉义啊。”
周秉义等他走近,不禁称赞着说:“姚主任的警惕性真高,聚餐还不忘记巡查。”
“哦,”姚立松只得接下这个赞许,“习惯了。”
两人并肩走回场部,他忍不住故作随意地问:“哎,我怎么没看到秉昆啊?”
“他一直在屋子里啊。”周秉义诧异地说,“您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