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是他该得的。我不像他。我好歹有父亲在后面撑着,就算是外放或者去了六部,以后机会也是很多的;他却不一样,也许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志向远大……”
“你们一向交好,他不想和你争不奇怪,我只怕他不是真心。”明菲沉吟许久,道:“如此人生大事,他太云淡风轻了些,我心里反而觉得不真实,不踏实。他自幼孤寒,十年寒窗苦读,中间经历多少风雨苦楚,不是常人所能感受到的。此事如此不公,他若是先躲着你独自难过,过后无奈认命,想开了再表示支持你,也算豁达难得;可他却表现得如此大度淡然,甚至说自己一点不难过,就有点假了。
以他平时表现出的性格来说,换作这是他人的遭遇,他必是要表示鄙薄不平的。如果说这是因为咱们家曾经扶助过他,所以他才愿意放弃报恩,可我们家对他所谓的恩情,说到底也不过就是那半年多的时间照顾过他,资助他上京应试而已。他考上庶吉士之后,一切都有朝廷供给,早就没用过我们家的钱了吧?这恩情有几多?值不值得他用一生的前途去报答?哥哥不妨换位思考,如果是你。你能做到这般轻松吗?”
“的确如此,他有了自己的俸禄后就再没用过我一文钱。”蔡光庭苦笑,“你的意思是说他表里不一?表里不一的人多去了,你我不都一样?他要是和我吵一架,从此翻脸,我不是更难过?”
“吵一架固然不智,却是人之常情,他却一点都不在乎。”明菲直摇头,“哥哥若是顺手推舟留馆,过后你不但欠他一个大人情,还会常常担心因此被人诟病,以你的性格脾气,以后你见着他,不会觉得压抑耻辱吗?若是你心中不安,努力促成他留馆,那也是他该得的,没人会说你好。但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得到一个容人、让人、感恩、念情的美名。而根据你的性格脾气,我能知道你一定会推掉此次机会,他一定也能知道。
因此,他之所以一点不难过不担忧,还能说出这种话的最大原因就是,他知道你一定会把机会让给他。可既然知道你一定会把机会让给他。他又何必来说这些话?如果我猜想是真的,他这种行为就不是光明磊落,胸怀大度,而是沽名钓誉,故作清高,更是虚伪至极。”
蔡光庭笑看着明菲:“你见识见长了嘛。”
明菲笑道:“母亲看的杂书多,我也跟着看,看得多了,想的也就多了。也许是我误会了他,毕竟我不了解他,不过哥哥可以试他一试。假意顺水推舟应承下来,看他的态度如何。”
蔡光庭夜间和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