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天半的时间,商羽大部分都是窝在马车里,要么吃吃点心,要么喝喝茶,亦或是拉着念夏、绿意打牌。而念夏在绿意教导后,也是小心伺候,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有时候想起自己以前的失礼之举,不免有些心虚。偶尔还会趁商羽不注意偷瞄几眼,见公主完全没在意,才慢慢放宽心。
而此时,正悠闲躺在马车里的商羽,在听到整齐的马蹄声突然消失的时候,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急急忙忙地起身,掀开车帘,扬声问道:“到了吗?是不是到了?”
原本在车里整理东西的绿意见状,马上伸手将商羽拉了回来,又放下车帘,轻声提醒道:“公主,车队刚刚停下,外面肯定有很多尘土。您还是不要把头伸出去了,免得碰一鼻子的灰!”
商羽听了,有些后知后觉,十分庆幸自己被拉了回来,对着绿意连连道谢,“还是你考虑周到!我差点就吃土了!”
念夏则是被商羽的话逗笑了,“公主,您怎么又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哪里奇怪了?我说的是事实!”商羽坐下来,双手环胸,一脸正色,“虽然我刚刚没有看清楚,但是,我可以想象外面是怎样一副尘土飞扬的画面!而且车队又是刚刚停下,灰尘什么的肯定都漂浮在空中!我就这样探出头,不是吃土是什么?”
念夏和绿意对视了一眼,看着公主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模样,不觉好笑,也没再争辩了。
“公主,已经到了!还请公主下车!”
许久之后,马车外的侍卫才轻敲车壁提醒,商羽稍做整理了之后,才准备出去。
“哇,总算是到了!新鲜的空气我是多久没闻到了!”这才刚站在车沿上,商羽就忍不住闭眼用力深呼吸几次,还附带大声感叹道。
可等她睁开眼,就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了。
那是因为在车队停下之后,所有女眷下车都是安安静静的,静得几乎只能听到马匹嘶叫的声音。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商羽的那几声感叹,是多么的突兀和引人注意!
如果可以配图的话,商羽觉得她的头上一定会加上一群乌鸦飞过,顺带嘎嘎嘎。
不过,就算情况再怎么尴尬,商羽的面上依旧是平静似水、波澜不惊。要是放在平时,商羽是绝对不会做出让丫鬟扶自己下来的举动。但现在,她却是将自己的纤纤细手轻轻地搭在绿意的手上,温柔地下了马车。
念夏却在旁边憋笑憋得厉害,等到商羽定定地站在那里,她才凑在商羽耳边轻声说道:“公主没事儿!刚刚没有几个人听到!”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商羽脸上浅浅的微笑瞬间僵住了。慢慢转过头,给了念夏一个眼神。
念夏一个机灵,马上闭嘴,低下了头。
商羽满意地点了点头,信步朝前走去。
“见过爹爹、母后!”这么奇怪的称呼,也只有商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
“免礼!免礼!”皇上急忙伸手将她扶起来,温声问道,“一路上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
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皇后便冷冷地说道:“这有什么辛苦?又是坐马车,又是几个丫鬟轮番伺候!若是身体真的那么差的话,干脆就不要来了!”语气极其不善。
商羽慢慢抬起头,皇上一身龙袍,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皇后则是一袭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飞天髻中插着一只累丝宝石金凤簪,雍容华贵。眉宇间没有半丝旅途的劳累,有的只是满满的嫌弃和不屑。
嘴角一扬,商羽红唇轻起,柔声似水,“皇后娘娘说的对!儿臣自小在寺庙长大,如今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已经算是享福了,哪里称得上辛苦呢?”
对于称呼从“母后”到“皇后”的变化,皇后只是楞了一下。但在听到商羽主动提及寺庙生活时,她感觉青筋跳了一下,脸上的端庄平静也有些控制不住。
商羽自是注意到皇后表情的系列变化,她知道对于皇后来说,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自己在寺庙的事,因为她从心里就认为这是一个耻辱、一个错误,所以又怎愿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起呢?
越是明白这点,商羽面上的笑容就越是美丽,语气就越是温柔。
终于,在几个眼神交战后,皇后主动放弃,撇过头不再看她。
老实说,虽然没看到皇后的表情完全崩坏,但能让她无法再保持平静,商羽还是很高兴的。谁让她老是在自己面前故意端出一个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她越是这样,商羽跟她碰面时就越想看到她控制不住的模样。
“女儿,别怪你的母亲,她就是这个样子,想来也是没有恶意的!”看到妻子女儿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皇上便想着做个和事佬。但是,说出的话,他自己也有些不相信。
虽然商羽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皇后,但她却不忍拂了皇上的心意。伸出手自然地挽着皇上的胳膊,甜甜地说道:“女儿怎么会怪母后呢?反正有爹爹疼我就好了!”
“你是爹爹的女儿,爹爹当然疼你了!”皇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商羽的鼻子,言语间满是宠溺。
皇后瞥了一眼亲昵的二人,又看了看后面安静站立的众人,淡淡吩咐道:“妙心,你传令下去。所有人下去整顿休息,酉时三刻开始夜宴!”
“奴婢遵命!”
妙心颔首答道,随即下去朗声宣布命令了。
“你们要继续在这里说,就继续待在这儿吧!”皇后撂下这句话,便抬步向提前搭好的帐篷走去。
对着皇后离开的背影,商羽一阵鄙视。转过头,刚好看到皇上脸上明显的倦色,马上轻声说道:“爹爹,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舟车劳顿,身体肯定有些吃不消!”
皇上本想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的精神很足,但在看到女儿眼睛中的忧虑时,还是咋着嘴妥协了,“好吧,那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参加夜宴还是需要些精力的!”
“女儿明白!”商羽甜甜一笑,目送皇上离开。
等到皇上的身影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后,其它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去到自家的帐篷。
商羽并不知道自己的帐篷在哪儿,就任由一个猎场的奴婢带自己过去。
不过,她这才刚和一些世家贵女擦身而过,便听到“哟,这不是咱们商帝国风华绝代的安宁公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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