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得到冒氏的信之后便厚着脸皮觑了空来寻张仪正,头两日都是说张仪正病着的。概不见外客。昨日好容易在许家的宴席上远远看了一眼,但张仪正也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很快就告辞,休要说借着许徕的面子搭上话,便是多看两眼也不得。今日总算是肯见了,真是好。他自己是早就被磨光了雄心壮志,但儿子,他温柔地看着冒连清秀的眉眼和唇边初生的茸毛,想到这个儿子的所有乖巧懂事勤奋,心里软成一汪春水。可也偏要作势去骂冒连:“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不要丢了你姑父和姑姑的脸。”
“知道了。儿子谨听爹爹吩咐。”冒连笑眯眯地扶着他的胳膊。随着王府的小厮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康王府。已近仲秋,道旁新开的各色菊花带露傲霜,开得好不灿烂。父子二人且行且看,老的感叹忧伤,小的新奇赞叹,待到了一处精致的小院。领路的小厮便换了个穿锦着玉的俏婢,再一路进去,入眼都是满满的富贵,锦绣珠翠叫人迷花了眼。
珍珠帘子后,只着家常轻袍的张仪正半歪在锦榻上,微笑着看向对面紧张不安的冒家父子,亲切地道:“请恕我伤病在身,多有失礼。小冒,你我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便替我好好招待你父亲罢,千万不能拘束了。”
若从冒氏这边来算,他勉强也可以算作是冒澹川的侄子辈,但谁敢与他攀这个亲?他能有这样亲切的态度已经足够令人欢喜了,冒连大着胆子笑道:“三爷还是一样的随和。”一边说,一边给父亲使了个“看吧,我就说这三爷是个好人”的眼神。
冒澹川想当年也是个翩翩贵公子,虽然如今际遇不堪,却还有几分见识,晓得人家随和是给面子,自己却不能太当真。当下严肃地瞪了冒连一眼,恭敬地对着张仪正抱拳道:“三爷病中,本不敢叨扰,只是”
张仪正摆摆手,干脆利落地止住了他后面要说的场面话,亲切地道:“是我自己觉得小冒不错才同许三夫人开的口。冒先生本也是有名的才子,被这样耽搁了实在是很可惜,正好我父王那边急需人才,所以才冒然开口相邀。你们能来我很欢喜。”话锋一转,道:“听说你们有信给我?”
冒澹川听他一席好话,实在是有些舒服,利索地从怀中掏出那封被蒋氏包裹得干净整齐的信并双手递了过去。
一个身穿淡粉色罗裙的俏婢上前接过信,细心地用金刀裁开,恭敬地递到张仪正手上。张仪正才将信纸从信封中抽出便闻到一股清冽幽香的腊梅香,不由微讽地翘起了唇角,淡然地看了下去。
冒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