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双目无神地望着曲高,打量了一下,便又垂下眼睛,呆呆地盯着地面。
曲高心中不忍,可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他带的干粮充足,但仅视线之内,就有上百难民,这点干粮分了也于事无补。
又往前走了一段,难民便越来越少了,城中多是富人士族的居所,家中都会存粮,一时半会倒不至于饿死,只是一路走来,也有不少已经搬空上锁了的院落,估是受不了饥荒战乱,举家南迁去了。
行着半晌,才见着一家还在营业的客店,曲高拴了马,走进店中,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曲高不由得一惊。放眼望去,店内坐了四人,皆是江湖装扮,持刀配剑,一双双眼睛露着狠厉,直盯得曲高心中咚咚不安。
“郎君从哪儿来?”一个小二上前,打量了一下曲高,目光停在曲高腰间的佩剑上,堆笑问道。
曲高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回道:“打襄阳来?”小二面上惊疑,眼睛瞪得老大,又问:“来南阳作甚?”曲高又偷瞟了众人一眼,心虚回道:“无事,探亲。”
“哈哈哈哈,小郎君就这点胆色,也学人仗剑江湖?”客店一角,一道声如洪钟,直引得众人都朝那儿看去。厅角一个粗鲁大汉,那凶汉身长七尺,猿臂虎腰,一手提着柄半丈三环刀,一手正撕着一条羊腿,凶汗虬髯满面,眉毛粗厚,两鬓青筋直入云角,面相凶恶,曲高只望了一眼,心下不由得生出三分畏惧。
定了定心,曲高提声问道:“壮士此言何意?”
那壮汉饮了碗酒,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羊腿,侧过身来,面向曲高说道:“你一人一骑,到这兵荒马乱的南阳城来探亲?既来探亲,又到酒店打尖作甚?”曲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壮汉又道:“我观你面带乳色,佩剑纵马,定是初出茅庐的交游公子,想到这南阳城逞一个侠名,是也不是?”
曲高虽未经历过如此场面,心中生了惧意,但祖父三代皆是军人,从小的熏陶使得他骨子里也深种着军人铁血,几息间便将怯惧压下,气定色正,对上那壮汉,朗声回道:“丈夫立世,当守家卫国,虽死可以!否则,纵浪得一世虚名,又何足道哉!”
此言一出,四座皆面露惊奇,众人所惊,是这样的豪言气魄竟出自一个俊美清弱的小儿之口,这话旁人说得,自他口中说出,实是违和至极。
壮汉木木地盯着曲高了半晌,见他虽生得清秀文弱,但就坐在那儿,浑身上下似有一股正气萦绕。忽一拍桌子,大声道:“好,我晋有少年如此,何愁山河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