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踌躇满志,细细谋划,要对宇文泰一击必中。
只要杀了那个女人,就能让他品尝到我和一样的痛苦。
可是,这世间的事有那么多的意想不到。
人心是这样软弱,包括我自己。
我是在渭水上第一次见到她。
她立在船头,晚风中,是个白衣翩然的绝色少年。
她的那张脸,在昏暗的夜色中并不清晰。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在见到她那模糊的身影的一瞬间,鼻子下飘过一阵栀子花的香气。
若有若无,想要仔细去嗅,却又嗅不到了。
我有些说不出的心慌。
那晚,我对她手软了。我没有杀了她。
我对自己说,我想想一个更大的计划,可以一生一世地、随时随地地让宇文泰感到痛苦。
为了这个计划,我又费了很多力气,做了很多布局。
我真是傻,那时我不懂,你把心思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是很容易对她心动的。
我对自己太自信了,我以为自从敬之和珈若死后,我的魂灵已经同他们一起躺在寄梅山的下面了。
早知道那夜在渭水上,我干脆地掐死她就好了。
我变得婆婆妈妈,她和宇文泰吵架,我还帮她们去拾掇残局。那时我想,他们一定要因为我的那个计划分崩离析。
若是我都还没出手,他们都已经散了,我不是成了傻子?
终于到了我亲手结局的那天。
那天洛阳的大雪漫天彻地,我觉得那天是那样一种奇怪的寒冷:它未见得冻了你的肌肤,却寒透了你的骨髓。
我导得一手好戏。
所有被我算在局中的人都没有逃得掉。
可惜,真是可惜,宇文泰差一点就死了。
他毕竟是人中龙凤。
自此以后,我在临济的王府有了暖色。我时常能在府中隐隐闻到一股栀子花的香气,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她很少搭理我。我竟对她气不起来,想着留下她逗一逗蓁蓁也很有趣。
很奇怪,自从她住进了昭温院,我的梦里渐渐没有血气了。
终于有一天,我又梦到了那朵在黑暗里盛开的栀子花。
这个梦并没有令我欣喜,反而让我有些伤心。
在昏暝暗沉的夜色中醒来的我,伤心又烦躁。我望着那一轮冷月挂在天际,突然开始想念母亲。
我想念她那双温暖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