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至尊同我说了很多话。但只有一句要紧。他说,有冉盈这样目无法纪的人在长安横行,他实在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所有人都明白了。四下里顿时一片寂静。
冉盈在长安横行是仗着宇文泰的撑腰。
至尊要把这撑腰的人除掉。
要么不让她横行,那就是关她一辈子,或是干脆杀了她。
要么不让她在长安。走得越远越好,从此远遁江湖,再不现身。
陛下终于摊牌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严冲上前一步,冷着声音说:“诸位都是有大官职在身的,有些话,还是由我这个草民来说。”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宇文泰面前,说:“当初我承阿盈手下留情,饶了我一命,又依赖她躲过了劫数,能够卷土重来。阿盈对我的大恩,我严冲惟有以死相报。”
宇文泰和他对视着,在这一刻,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一些义无反顾的信息。
严冲噗通一下,双膝跪在宇文泰面前,深深地伏下身子,郑重地说:“柱国,天下蒙难多年,你手握天下兵权,心怀万千苍生。请你为了天下苍生,起兵吧!”
所有人的表情都一震。
他竟然要宇文泰起兵造反!
宇文泰也浑身一震。
他看着伏倒在地不起的严冲,强压住心头掠过的一阵阵汹涌的怒涛,缓缓地、缓缓地在院子里来回躲着步子。
他恨皇帝老谋深算,薄情寡恩,也恨自己一时大意,令阿盈身陷囹圄。
可是在这种时候,爱恨不应该成为决策的理由。
半晌,他低沉着声音缓缓说:“严卿,在阿盈被抓到京兆府之后的这一天里,有那么几个时刻,孤的确冒出过这样的念头。这天下纷纷攘攘两三百年了,谁又做不得皇帝?在长安这几年,孤又有哪一天做的不是皇帝该做的事?可是——”
他话锋一转:“孤却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严冲抬起头直视着他,皱眉瞠目,“因为柱国想要流芳百世?”
宇文泰缓缓摇了摇头:“孤两年前鸩杀孝武帝,和忠臣良将早已没有半分关系。孤不能起兵,和身后之名并无关系。”
“那是为什么?”严冲愤懑。恨他没有胆气。
宇文泰起身缓缓地踱了几步,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沉浸在夜色中的庭院,回过头坚定地说:“因为无法准确判断形势、急于求成的那些权臣最后无不身首异处,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