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慢慢走着。此时已日薄西山,她想起和郑肃的约定。
她不是不知道平日里自己身边总是隐着一些暗卫,这些人时时保护着她的安全,也会将她的行踪言行汇报给宇文泰知晓。
她若是去找郑肃,这件事必很快就会被宇文泰知道。可是她却忍不住——明知道这样做宇文泰会很生气,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去见那个长得像子卿的人。
反正只是见个面闲聊几句,又不会怎么样。就算宇文泰知道了问起来,总还说得过去。
她在心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骑上马,往寄春园去了。
夜幕四合,灞河沿岸的酒馆次第点亮了灯火,河面上像洒满了各色宝石一般晶晶闪亮。
随着第一声丝竹声从某间伎馆的窗子里飘出,这长安城最浓烈的夜,缓缓拉开了帷幕。
一艘小船在灞河上缓缓前行,划开水面上粼粼的波光,在河上轻轻荡漾着。船头上一只小几,一壶酒两只杯,高肃和冉盈相对而坐,一边欣赏着沿岸的纸醉金迷,一边饮酒聊天。
高肃学识渊博,谈吐优雅,又游历广泛,聊的都是郎英极感兴趣的话题。不知不觉,船沿着灞河已来回两三趟,酒也喝了好几壶,夜深沉了。
丞相府里,宇文泰刚刚看完那一堆枯燥冗长的奏折,正准备要休息,门口的侍卫跑了进来,递上一封信:“丞相,有人送来这封信。”
宇文泰觉得奇怪,三更半夜谁送信来?他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洒金的银光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宇文泰,本王来了。
这句话令宇文泰心里一惊。他忙去看那落款。
高肃。
冉盈有些醉了,抬起头,只觉得漫天的星辰都在头顶游走移动,幻化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不停地旋转。
高肃见她两颊醺红,笑着说:“阿英是不是醉了。”
冉盈低下头来看着他,醺然一笑:“夜色清华,难得好醉三分。郑郎,我已许久没像今夜这般自在了。”
她醉眼迷蒙,痴痴地看着高肃,这是郑郎,还是于郎?
高肃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浅浅地笑着,问:“阿英似是有心事?”
郎英听了,一拍船舷,悠然自得:“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年少得志,平步青云……人人皆道我前途不可限量。我还有何心事……”
她的心事,纵是高官厚禄,又怎么抚得平?
高肃唇角含笑,一双眼睛洞悉着一切:“阿英少年裘马,本是应该春风得意,醉酒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