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生出一股甜蜜的柔情,就像是蔷薇的枝蔓一样,丝丝绕绕,层层叠叠一直缠绕到骨血里去,刺扣着缝隙,紧紧嵌入,再不能拔出。
另有一股豪情,前所未有,自胸腹之间生起,直达云霄,那是身为男儿,身为丈夫,以及即将为父的责任感与自豪感,他大步流星而出,势要将这天下收入囊中!
外面井然有序,百姓们熄灯睡觉,巡逻的士兵不慌不忙地按点巡逻,其余人等整装待命,神情肃然。
没看到禾苗,他们略有些惊讶,不过看到圆子的样子,又有些明白,隐晦地互相交换一个眼色,带了些淡淡的喜悦和调侃。
圆子只当不曾瞧见,沉声问过情势,再问防守。他登上城墙,往外看去。
月牙儿的光辉渐渐隐去了,平原上影影绰绰,杀机四伏。他虚空点着,那边是申国人的地盘,那边是魏不惧的人,另有一股人马,约莫是魏绵绵的人。
再有一方,驻扎着的人是……他停顿了一下,只听身旁有人淡声道:“那是我的人马,只等你们两败俱伤,我便占了你的铁矿!”萧杨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冷着脸目视前方,一脸的苦大仇深。
圆子佯作惊讶:“兄长何时来的?”
“难道不是你让人把我领来的吗?”萧杨瞥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
“你真虚伪”四个字。梁君在一旁看着,突然很想笑,怕某人没面子,便将脸转开,假装很认真地看着远方。
圆子面不改色,笑道:“不知伯母可好?”说起老母亲,萧杨满腔的愤怒便少了八分,闷了一会儿才说:“她很好。”想说谢,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能与何苗苗那个母老虎顺利成亲、并且如此出色出众、胆大狠辣的男人,身份呼之欲出。
他救自己的老母亲,与自己交好,以身犯险进入昭王府,博取昭王信任,在荣京掀起腥风血雨,当众诈死殉职,在此地揭竿起义,每一步,都是心机深沉,谋算得当。
萧杨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他板着脸生气,不想多看面前的男人一眼。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一个身影,刻骨铭心。圆子自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诚恳地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下?”萧杨回头看着他:“是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圆子道:“尽力而为。”萧杨有一个疯狂的念头,然而对上他的目光,理智终究战胜了情感,不能说,说了必死无疑。
死了倒是无所谓,但老母亲怎么办呢?那些跟着他一起拼杀的人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