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小竹篓里背着,手里拎着一把钢刀,看见有没断气的,就上前补一刀。
长庚记得,那天她穿着一身鲜血染就的红裙,将火油和匪首私藏的紫流金泼得漫山遍野,把整个山头付之一炬,带着自己离开了。
在他十余年的短暂生命中,秀娘无数次想杀他,给他灌过毒酒,用刀子捅过他,将他绑在马上拖行,甚至无数次午夜梦回,她情绪突然失控,还企图用被子闷死过他……
可每次都又都悬崖勒马地留了他一条小命。
也留了他一线不切实际的幻想。
长庚尽可能波澜不惊地说道:“你想多了,我从来也没把你当成过亲娘,只是我一直觉得你之所以恨我,是因为我是匪窝留给你的脏污。”
秀娘木然地对镜而坐,脸色越来越白,良久,她忽然叹道:“孩子,我对不起你。”
这话出口的一瞬间,长庚心里万千的戒备和怨恨就险些分崩离析,他才知道,原来从小到大那么多的委屈,是这一句话就能轻易化解的。
然而这十四岁的少年用尽全身力气忍住了眼泪,继而疲惫地问:“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打算怎样呢?良心发现,要解了我身上的毒,还是干脆杀了我?”
秀娘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好像那少年是一件什么名贵的器物:“你知道……”
长庚:“我当然知道,从我在雁回小镇落脚那天开始,我没有一夜不做噩梦,哪怕白天打个盹,也会从梦魇里惊醒。”
只除了头天晚上——长庚的思绪一瞬间散乱出去,忽然后悔起和十六怄气这件事。
长庚:“我自认长到这么大没什么建树,但也没做过几件亏心事,哪有那么多三更鬼来敲我的门?难道世上还有夜夜噩梦的怪病吗?”
秀娘鲜红的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目光缓缓地落在长庚手腕上露出的铁腕扣上,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尖锐的光芒,像是藏了一对乌头的毒箭:“你还知道些什么?”
长庚下意识地将铁腕扣缩回袖子里,只觉得那东西被她看一眼都是玷污。
“我还知道两年前在关外,追杀我的那群狼不是自己跑来的,是被人召来的——你是在警告我,我跑不了,你有的是办法杀我,对不对?”长庚静静地说道,“只有蛮族人才知道怎么操纵那些畜生,你到了雁回镇之后,一直和那些蛮族人有联系——我猜你也是蛮族的女人,小时候我被你锁在柜子里,看见有个男人走进来撕开你的衣服,你胸口上有一只狼头。”
秀娘低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