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案牵连甚广,于方镜没日没夜连审好几日。
细查下去,盘根错节居然牵连出南方大部分官员,甚至包括他的顶头上司孟学礼。心惊肉跳之下,于方镜紧急刹住,小心翼翼地和太子殿下密谈几个时辰。
次日,驿使携带数十封折子向王都急奔,城楼上方‘帝丘’两个古篆被漫天扬起的尘土覆盖,好像连同整座城都布满阴霾。
帝丘县城的百姓只看到护卫军戒严,抓了一批又一批人,城里风声鹤唳,又谣言四起。
上巳村的一百四十九具尸体被周厚一把火烧了,但其他丢弃在荒山僻地的尸骨被抬了回来,所以经常可以看到护卫军满面冷肃、步伐如飞地抬着白布覆盖的尸体在城里街道上飞快经过。
周家的恶,丧尽天良,百姓只闻其一二已经汗毛直立、不敢置信。
暂停审问的日子里,云起好不容易落个清闲,坐在云府别院的大槐树底下喝茶。
鹿陶陶蹲在旁边嗑瓜子,边时不时拨动一下地上一粒瓜子壳的位置,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蚂蚁永远在原地团团转。
寻清和马旦两人坐在长条石板凳上,同是右手撑脸,魂游神天的样子,良久,同时低低叹一口气。
鹿陶陶再一次把瓜子壳挡在蚂蚁面前,歪着脑袋道:“你们两一大早露什么倒霉相。”
“唉……”寻清换了个手撑住脸,“施主,我们缘分已尽,贫道明日就告辞了。”
“谁跟你有缘,小破道士。”鹿陶陶挪动过去,伸手掐了一把寻清,“脸都大了一圈,是不是舍不得这里的伙食?”
寻清被说中心事,羞赧了脸,“施主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云起看过来,“找到你师父门人了。”
寻清重重点头,“嗯,前两日师叔来信,我们说好在三元观碰头。”
“明日我让观月送你。”
寻清单手作礼,“谢施主,这段时间劳烦施主收留,他日若相遇……”
话还没说完,鹿陶陶连连摆手,“得了得了,遇到你个倒霉孩子又没好事,从此江湖不见!”
寻清挠了挠脑袋,对着这几天同吃同住的马旦问道:“马大师你有什么困扰吗?”
马旦还是那一套杏黄色道袍,故作姿态的时候仍旧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只不过如今耷拉着一张便秘脸,就算是世外高人也被硬生生拖入凡尘。
马旦幽怨着不说话,鹿陶陶哈哈大笑道:“他在忧伤没到手的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