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卿摔了!我和顾解桑这马匹都还没牵出马棚,李言卿就摔了!!可见薛琮是有多仇恨他,出于对北朝皇室的厌恶,我打心底里希望李言卿被抬着出马场。
顾解桑说我用心实在是歹毒,我百般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用心不歹毒似的?”
他若没有什么歹毒的用心,何必要在今日兴冲冲的拉着我来马场,且明知李言卿骑着薛琮附身的马匹会摔,他却没有任何行动,可见他也是巴巴望着李言卿被抬回去的。
用心歹毒顾解桑跃身上马,一本正经的说着不太正经的话:“走吧,看戏去!”
我和顾解桑赶过去的时候,李言卿正躺在地上,看他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像是脸先着地的,他果真是摔了个狗吃屎!!
再优雅的人,摔了狗吃屎也会被摔得没了优雅,李言卿也不例外。虽然他已经翻过身来了,还是失去了一个太子该有的优雅与贵气,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站在一旁的侍卫们个个面面相觑,李言卿的贴身侍卫欲将他扶起来,还未走近,李言卿立马制止,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龇牙咧嘴道:“别动……”
如此,侍卫们更是紧张了。与太子同行,保护太子的安全乃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如今太子摔得都起不来了,他们自然是害怕。
他们怕,不过身为汾阳王七子的顾解桑不怕,一来因他的身份比侍卫们要显贵,二来则是因他是出了名儿的草包。他好心前去扶摔了跤的太子殿下,无意间弄出点儿什么小伤,狗皇帝也不会过重的怪罪,顶多就是说两句。因着他娘李晚镜的缘故,指不定连说也不会说。
我都明白的道理,顾解桑更明白,他不仅明白,他还善加利用。他焦灼万分,急急忙忙的,上去就将李言卿拉起来。
“啊~!!!”李言卿被顾解桑这么‘好心’的一扶,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随着李言卿杀猪的叫声,其余人已经赶了过来,一个个又是焦急又是担心,仿佛李言卿是他们的亲爹似的。那虚伪的关怀简直堪比顾解桑他爹那起子勾心斗角的姨娘,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抱着李言卿哀嚎。
北朝极其忌讳男色,若是谁不小心抱了谁一下,谁不小心搭了谁的肩膀一下,让人瞧见了,再传了出去,过不了几日那二人只怕就在北朝待不下去了。待得下去的,都要整日受辱。我娘亲说,她最看不上北朝的就是这点,爱情哪有什么性别之分,是男是女不重要,喜欢的是那个人就对了。当然,我娘亲的这个观点遭到了我父君的反对。我父君反对我也是相当理解,听薛绍卿说。我娘亲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试图撮合我父君与秦长老,那秦长老可是个大胡子,嗓门儿也特大。
李言卿的嗓门儿也大,他那一声叫得是惊天动地,叫完以后许是觉得尴尬,愣是硬撑着保持平日里的优雅姿态,奈何他摔得实在是有些太过严重,他自认为的优雅,在我看来是蹒跚步履。他边走还边看顾解桑,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
看到顾解桑那般劳心劳力,不辞辛苦,甚至都不怕流言蜚语的扶着李言卿,我脑中忽然有一个很是阴谋论的想法。我觉得李言卿根本就没有摔伤,他好歹也是有蛇妖血统的,难道看不出端倪来?搞不好他是早就知道了马匹乃是薛琮附身,更早一步知道了李言修要害他,于是就将计就计,用苦肉计,既惹了狗皇帝的心疼,又让狗皇帝责怪李言修。狗皇帝毕竟不是瞎子,李言卿和李言修表面兄弟情深,暗地里你死我活,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做的太过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李言卿受伤了,且非妖邪所伤,而是活生生的从马上摔下来,皇帝不免会怀疑是李言修在马匹上动了手脚。当皇帝的,疑心病都重。莫要说是当皇帝的,就连天罗教厨房里的掌厨铁柱哥疑心病都重得不得了,动不动就怀疑厨房里帮忙的小厮偷了馒头,采购食材时吃了回扣诸如此类的。
皇帝的疑心病自然更不用说了,李言卿只怕就是知道皇帝疑心病中,才故意如此。本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谁知半路杀出个顾解桑,人家伤的本来是不算严重的,被他这样一扶,硬生生的扶得连走路都艰难了。
李言卿的脸色难看得不得了,还不能怪罪顾解桑,毕竟他是好心,毕竟他是草包,他蠢他有理,他不是故意的!
李言卿一路狼狈的上了马车,他的贴身侍卫赶紧的上前去伺候着,李言修也上前去表关怀,此时此刻的李言修全然是一副张兄的样子,掀开了帘子问李言卿道:“九弟,你可还好?”
“皇兄不必担心,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并无大碍。”李言卿的脸色如同霜打的茄子,脸上还得客气赔笑,一个惨字已不足以形容。
“九弟,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你说说你,挑的什么疯马!这等不知趣的畜生,留着何用!来人,将那畜生给本宫杖毙!”李言修简直是暴跳如雷,搞得像是他亲儿子被摔了似的。
遂又传来随行的太医为其诊治,李言修和李言卿正在兄弟情深,顾解桑已经走了过来,我看了看远处被栓在树干上的马匹,问他道:“诶,你可听见了,魏王说要将那马匹杖毙,那薛琮……”
“薛琮无碍,他一生都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不会这样容易就死的。”顾解桑笑看看身为马匹的薛琮,又回过头来,眉目间依有笑意:“你看,太子摔成那般还笑得出来,过一会儿,我叫他彻底笑不出来。”
“你往他身上放了硫磺?”我瞅着顾解桑,非常怀疑。李言卿乃是有蛇妖血统的,若是放了硫磺,只怕是要原形毕露。
放硫磺这种事情,顾解桑是做的出来的,他和李言卿有仇,且是深仇大恨!瞧他对李言卿这般表面关心,暗地里插刀的行为,我便能猜出几分了,只怕那仇恨和他与花锦绣之间的仇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顾解桑绝对是做的出往李言卿身上放硫磺的事来的。
我细心揣测一番,顾解桑瞬间推翻,他轻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只是放了傅须和言笙的元神在他身体里。”
“此举何意?”我深思良久也思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直接问顾解桑。
顾解桑喜欢卖关子,我越是好奇,他就越是不说,神秘兮兮道:“待会儿回到长安城你就知道了?”
“到底是何意啊?你倒是说来听听看啊。”他越是不说,我就越是想知道。
这人也是讨人嫌,说话只说一半,委实的欠揍。都说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顾解桑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他就是闭嘴不言。
回长安城的路上,我一路缠着问他,他硬是不透露半个字,说什么现在说了就没有惊喜了。我深深的以为,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要知无论是真正的李言笙还是傅良娣,那都不是人啊!连妖也不是。
其实做妖若是做不好,那不过是挂个妖的虚名,同人一样,摔得险些残废也只能哭着求着找大夫。
李言卿一路上不吭一声,竭力维护他身为北朝太子的尊严,任由路途多么颠簸,都硬撑着,倒也是不容易。
李言卿的马车走在最前头,后面依次是各位北朝皇子,以及世子,我与顾解桑走在皇子后面,诸多世子,包括顾解桑的兄弟前头。
隔得太远,也看不清李言卿的马车。眼见到了长安城最热闹的集市,我迫不及待的问顾解桑:“顾解桑,究竟是什么惊喜啊?你倒是快告诉我啊,你看都已经到了长安城了!”
“啊!!!!”我话语将落,忽闻得前方男子的惨叫声,这……这是李言卿的声音。
李言卿如此鬼哭狼嚎,吓得后面的一起子人都下了马车,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前去对李言卿表关怀,我和顾解桑也一样。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怎么了!来人啊,太医太医!!”我和顾解桑走过去时,只见李言卿的侍卫焦急的喊太医。
随行的太医闻声,连滚带爬的赶了来,慌慌忙忙的掀开帘子。看到李言卿的那一瞬间,我震惊了,李言卿的肚子竟像一个有孕妇人那样大,而且看他那满脸的痛苦,像是……像是要生了。
“啊!!!”这回是太医和侍卫齐齐惊叫,李言卿真的生了,随着他的肚子逐渐焉下去,两条蛇缓缓从他的衣裳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