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朝廷除了春闱在即外,另外一事就是耕藉大典。 耕藉大典原先是朝廷祭祀先农,也就是最早的农神之用。 行耕籍礼时,天子持耒耜三推三反,然后观三公九卿持耒耜耕藉,三公则五推五反,九卿则九推九反。 总而言之一句话,天子必须亲耕。 但当今天子不是免朝吗,于是就下旨更改了耕藉礼的流程,让三公九卿于耕藉所行耕藉礼,而自己在宫里自己开了一块田,另行耕藉礼。 至于皇帝有没有行耕藉礼,那百官就无从得知了,不过八成是装模作样。 所以天子亲耕就变成了遣官亲耕,已是一连数年。 对此官员们都很有意见。 万历十七年的耕藉大典是由王锡爵主持,申时行在万历十六年时主持过了,这一年本该是许国,但许国要主持会试,所以由王锡爵出面。 这时候申时行,王锡爵连罢于慎行,高桂两名官员的职务,下面的官员都对二人很有意见。 加之天子又再度缺席耕藉大典,官员们不会直接指责天子,但总要找人背锅,于是认为是内阁没有好好劝谏的原因。 更有风声申时行与张鲸勾结,隔绝内外,目的就是密谋立郑妃的皇三子为太子。 于是这一年的耕藉大典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进行了。 王锡爵主持之后,下面百官亲自下田,因为天子不在场,百官对申时行,王锡爵心底也是不满,所以态度也不甚认真。 林延潮手持耒耜,认真地在地里翻着,虽然只是一个形式并没有实际用,但态度还是十分端正的。 但听前面有几个官员低声议论道:“从去年冬天至今年开春以后,河南,山东就没有下过一场雪。” “这可不是好兆头,顺天府虽好一些,但去年至今也是少雨少雪,今年很可能会有大旱。听闻天子屡次在宫里召见钦天监的官员,真是笑话,这有何用?” “不错,历代朝廷都攥写五行志,用以劝诫帝王,眼下东宫储位空悬,天子不郊不朝不庙,去年至今不下雪,此为五行阴阳休咎之应啊。” “是啊,君治以道,臣辅克忠,万物咸遂其性,则和气应,休征效,国以安。二曰,君违其道,小人在位,众庶失常,则乖气应,咎征效,国以亡。三曰,人君大臣见灾异,退而自省,责躬修德,共御补过,则消祸而福至。这都是几千年来的教训。” “灾患所起,因人事不修。朝廷都到这个地步了,陛下仍不亲耕,实在是有亏……” “噤声,不要说了。” 林延潮不由想起了徐贞明,他与徐贞明一样都是不信命的人,但他对于老祖宗所主张的‘皇天无亲,唯德是辅’,还是认同的。 林延潮也明白这万历朝的灾害当然有一半归于小冰河期的缘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