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响在夜色底下爆裂着,打破了那沉静如水的安宁,随即就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浓浓的夜色之中,反而越发静谧起来。
芬利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和无力感。陆离投去了关切的视线,不过没有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而是迂回地说道,“人生不总是如此吗?有时候,我们只是在坚持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终点永远都是死亡;但有时候,我们却是在坚持一场自己和自己的战斗,不是为了终点的意义,仅仅只是为了自己。”
芬利愣了愣,不由就出了神。
过了好一会,芬利才再次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哥哥,布拉德。他和贾斯汀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两个人从中学时认识就一直在一起了,一起上高中,一起申请入伍,一起训练,然后一起被派到了伊拉克。”
陆离不由愣了愣,没有想到,贾斯汀居然曾经参过军,而且还是从伊拉克战场回来的。可是仔细想想,这似乎又没有什么值得意外了。
“我以前和贾斯汀没有什么交集,在我印象里,他就是哥哥的狐朋狗友,浑身散发着臭男人的汗味。”芬利那嫌弃的话语让陆离畅快地笑了起来,他没有兄弟姐妹,无法体会这种情感,但芬利那戏谑的话语却再生动不过了。
“后来,贾斯汀回来了,可是布拉德没有能够回来。”猝不及防地,芬利就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朴实的语言却透露出强大的力量,让人真切地感受到隐藏在话语背后的悲伤。
陆离在纽约待了四年,他没有亲身经历过“九一一事件”,但却曾经参访过退伍老兵的现状。老实说,美国在伊拉克、阿富汗消耗了十余年,退伍之后老兵的情况十分糟糕,即使没有身体上的伤害,但精神的伤害却深深地影响了这些人,除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之外,还有很多老兵至今无法适应离开战场之后的生活。
这群战士们为国家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但政客和精英阶层们却过河拆桥,不再关心他们的死活。利益,所有的一切都仅仅只关于利益。
这些士兵们的家庭都在承受着各式各样的痛苦,像芬利这样,家庭永远都无法完整了,不仅是她的父母,还有她自己,以及他们周边的朋友,都将成为这场战争的受害者。
当初陆离撰写那篇关于老兵的新闻时,真正地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触动。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现实生活里遇到这样的朋友——老实说,大部分士兵都是来自中部地区,而东岸和西岸的发达地区则相对而言少了许多。